娘跟前:“夫人有何吩咐?少爷浑身是伤,疼痛难忍,嫌我碍事,正要叫金楼陪他。”
这样一说,汤荷娘变换了脸色,由愤怒变为鄙夷,鼻孔中说话:“还不去正堂端茶倒水,该上酒肉了,催促管家快点。”
还行,被掩饰过去了。银蔓答应一声,飞快去正堂。其实吧,这里早就有三个侍女在端茶倒水,根本就是夫人作怪,要支开自己。一刻也不想让自己待在有航身边。
管家冉武也在这里,陪着镇州八骏说话,回答各位的种种好奇。
金楼房内,冉鹂已经被老娘叫了过来。汤荷娘要她多陪陪有航。冉鹂却别别扭扭,不太情愿。但冉鹂一看见金楼,却改换了苦瓜脸。汤荷娘以为她很高兴来陪有航,起身到厨房催菜。
等老娘一出门,冉鹂即刻抱住金楼:“想死我了。”
金楼急忙拧她脸蛋子一把:“恁娘又来了。”
吓得冉鹂赶紧闪开,一看,娘没来。气得上来就捶打金楼的肩头,金楼飞也似的往外跑。汤荷娘问他:“冉鹂看着有航吗?”
“冉鹂说肚子不舒服,想回房躺一躺。”金楼胡乱诌一句。
“死丫头,一叫她陪有航,就肚子痛,一点点心机都没有。跟他爹咋那么像,也是个笨蛋。”汤荷娘嘟嘟囔囔,还往正堂去跟镇州八骏说话。
恰好管家出来,听到金楼与夫人说话,过来对金楼暗暗发笑。金楼朝着他挤眉弄眼:“二老爷,你笑啥?冉鹂真的肚痛。”
“大嫂还说冉鹂像他爹,自己当年不也是这样,死缠活缠,大哥彻底沦陷。将她娶了,花钱改了户籍。”冉武轻声念叨。
金楼、银蔓、冉鹂三个年龄不相上下,金楼、银蔓同岁,都是十九岁。冉鹂十八岁了,一直对不上好人家。
要是农户家,可不敢这么大还不出嫁。超过十七岁,就很不好嫁人。农户男女孩子十六岁普遍成婚。
晚了,剩下的茬口,男的,不是老光棍,就是家里实在穷得揭不开锅。女的,不是贱籍,就是孀妇,要么就是名声不好。
大户人家,也最多十八岁成婚。晚了,一对对都有了归属,也不好找般配的人家。有航这孩子比较例外,他事业心很重,大业不立不成家。
现在眼看资财丰盈,已经超过千贯之巨。这样年纪轻轻的,全靠自己拼搏得来,绝对是出类拔萃。岂但是汤荷娘喜欢,就是冉衮也很喜欢这个徒弟。但要说叫女儿冉鹂嫁给有航,恐怕冉衮不会那么爽利答应。
冉鹂是幺女,那可是冉衮的掌上明珠。剑王家的宝贝丽人,冉衮对她的婚姻到底怎么想,还没跟谁透漏过。
金楼也是贱籍,当然不奢望能成为冉鹂的夫君,也只不过作为人家的玩物,陪冉鹂跳了两次河。跳河归跳河,咱当奴才的可不敢有贪天之想。人家迟早是贵夫人的命,天下有几个女孩能拧得过父母,非要嫁给奴才的?
金楼对此也很头疼,小姐与自己跳河的事情,万一暴露在夫人、老爷面前,自己就活不成了。这又不是没跟冉鹂说过,可她就是不听,钻个空子就来缠着跳河。说是河水泛滥,得跳下去簸一簸,才能风平浪静。
嘿,这事吧,好是好。但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难道冉鹂根本不顾自己的性命吗?如果这样的话,那她的心肠可就太毒了。
每每想到这里,金楼都不寒而栗,禁不住暗暗抹泪。但冉鹂却以为自己抹泪是想她了,进一步缠得紧。真他娘的倒霉,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你说我咋那么混蛋,就听了她的话,跳了河。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要命的撑杆,老天就不会让贱籍的人不长吗?有时候,真的想一刀将这个撑杆斩断,省却了冉鹂再来纠缠。
堂堂男子汉,干啥苦活脏活累活,咱都不怕。就怕冉鹂跳河这件事。真的会不留神就小命呜呼了,家里的老娘还指望谁给零花钱呢?
唉,贱籍的命苦,比黄连还苦。这苦不是干多么下贱的活,而是……
金楼、银蔓的苦处,官户、农户、商户是不太懂的,只有他们互相之间懂得。所以,金楼每每向着银蔓。而当金楼遭打的时候,银蔓也会设法救他。苦命的贱人,互相照应吧。
冉鹂跟金楼跳河的事情,怎能逃过银蔓的法眼,只是心照不宣,绝不乱说罢了。都是一样的贱人,何苦将人往死里逼。再者说,有金楼在,自己还多一分活下去的机会。
但金楼作为男孩,迟早会成家,还对自己能照应到什么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