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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头看了看他:“为什么?”
他说:“徐尔戈整夜都在说梦话。”
我说:“要不今天晚上你睡在魏早和帕万的那个帐篷里。”
他说:“不用。”
静默。过了一会儿,张回又说:“徐尔戈说的梦话可清晰了,听起来特别瘆人。”
我笑道:“他是播音员。”
张回说:“幸好号外不说梦话。”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张回:“徐尔戈说什么了?”
张回说:“他哭,哭得很伤心,好像提到了孟小帅的名字,然后反反复复就说一句话——我换个人也不行吗?我换个人也不行吗?……”
浆汁儿捶了他一下:“你想吓死我啊!”
张回说:“你想想,我和他挨着睡啊,要是深更半夜一个人对着你的耳朵不停叨咕这句话,你会怎么样?”
浆汁儿说:“我会踹醒他。”
张回说:“今天晚上要是他再说梦话,我真的踹醒他。”
我觉得,张回是在转移我的注意力。
将近中午了,四面八方依然是光秃秃的戈壁滩。
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起那只录像机,我不希望他们担惊受怕。
走出罗布泊之后,我会把它交给警方。
走着走着,我用对讲机呼叫魏早,他和向导走在最前面。我说:“魏早,你跟那个帕万比划比划,问问他,我们的方向正确吗?别跑进塔克拉玛干沙漠去!”
魏早说:“周老大,放心吧,他的表情很肯定。”
又走出了大约半个钟头,白欣欣呼叫我,他说他的车出问题了。
我回头看,白欣欣的房车已经不见踪影了。那房车天蓝色,在沙子中很显眼,但是只要离得太远,很容易和天的蓝色混为一体。
前面的四辆车立刻掉头,沿着辙印寻找白欣欣。
这是我们穿越罗布泊第一次车辆出问题。
我们在几公里之外找到了白欣欣的房车,他的左前轮陷入了沙土中,他希望自己爬出来,却导致越陷越深,一半轮子被沙土吃掉了。他蹲在沙土上,骂骂咧咧。
魏早拿来工兵铲挖开沙土,在那只轮子下塞进木板,然后大家一起推。
衣舞确实是个书呆子,她坐在车上竟然没下来,只是居高临下地傻看。
那只左前轮原地转动,刨出更深的沙子,房车车身微微左转,死活爬不出来。
大家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推的是白欣欣的床铺、沙发、燃气灶、电视机、VCD、微波炉、冰箱、淋浴器……
还是不行。
魏早叫停了,他从他的车里拿来钢丝绳,一端系在房车上,一端系在他的绿色切诺基上。
房车终于被拽出来。
布布帮魏早收起钢丝绳,魏早朝房车驾驶室白了一眼,嘀咕道:“这女孩有病?”
他在说衣舞。
我说:“别计较她,我估计她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儿。”
衣舞也许感觉到了我们在说她,她朝我看过来。
我问大家:“香梨放在哪儿了?”
布布说:“我车上有一箱。”
我说:“每人分一只吧。”
布布说:“我去拿。”
我说:“我去吧。”
布布的黑色三菱帕杰罗停在不远处,我跑过去,掀起后盖,找到了那箱库尔勒香梨,我搬动它的时候,牵起了下面的毯子。
我低头看了看,毯子下盖着一块重重的石头,纯黑色,长方形,顶端半圆,雕刻着古香古色的龙凤图案。中间是凹进去的平面,十分光滑。
毫无疑问,这是一块无字的墓碑!
我迷惑了。千里迢迢,布布为什么拉着一块至少100公斤的墓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