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浆汁儿看了看那个小孩,有点排斥:“他是哪儿来的啊……”
我说:“回营地再说。”
她说:“把他放后座吧。”
我说:“后座有狗。”
她说:“魏早,我能和你换换吗?”
魏早说:“我也不想碰他。”
小孩很安静,听着我们的每一句对话。
浆汁儿从车上跳下来,对我说:“要不,你抱着,我开……”
我说:“你坐后座去吧。”
浆汁儿突然说:“你看他的脚!”
我愣了一下,他的脚怎么了?难道,他除了有一截尾巴,脚上也有问题?
我不太会抱小孩,一只手端着他的屁股,一只手搂着他的腰上,他的两只小脚掌对着浆汁儿。
我把他的小脚掌举起来看了看,顿时就呆了——下面是一层坚硬的老茧!
只有常年在沙石之上行走,才有可能磨出这么厚的老茧!
我慢慢把他放下来。
有问题。
如果他被遗弃很久了,那么,他在罗布泊上吃什么,喝什么?
如果他刚刚被遗弃,那么,他小脚丫的老茧是怎么来的?
我双手支在膝盖上,看着他。
他也看着我。
我说:“告诉我,你是谁?”
他眨巴着圆圆的眼睛,不说话。
我看了看魏早,他的手里还抓着那块石头。我直起身,打开车上的工具箱,从里面抓出一把生锈的螺丝刀,逼近了这个小孩的脖子。
这一幕太残忍了,幼儿的脖子那么娇嫩,螺丝刀那么冷硬。
我说:“如果你不说你是谁,我就扎你。”
小孩低头看了看那把螺丝刀,伸出小手去抓。
我朝旁边躲了躲,没让他抓着,继续说:“你不要再伪装了!”
他没抓着螺丝刀,再次哭起来,歪歪斜斜地朝旁边走去了。
浆汁儿说:“他有尾巴!”
我说:“早看见了。可能正是因为这个,他的父母才把他丢在这地方的。”
我原地坐下来,观察这个小孩的举动。
他一边哭一边走,大约走出了十几米,他不哭了,蹲下来,捡起了一个石子,玩起来。
我说:“你们说怎么办?”
魏早说:“如果他真是被人刚刚遗弃的,我们不管他,就这么走了,太没人性了。”
浆汁儿说:“他要不是被人遗弃的呢?”
三个人沉默。
我说:“带着他吧。我们加快速度,早点离开罗布泊,把他交给公安。只能这样了。”
浆汁儿说:“晚上……他跟谁睡?”
我说:“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排斥小孩的。我问问布布,她带小孩有经验。”
浆汁儿说:“要是布布阿姨害怕呢?”
我说:“那我跟他一起睡。”然后,我仰起脸看了看她,说:“对了,你是我的室友,我得征询你的意见。”
浆汁儿说:“我搬家。”
我继续看这个小孩,他坐在了地上,还在玩石子。
我说:“我给他取个名。”
浆汁儿和魏早都不说话。
我说:“他是在罗布泊捡到的,就叫淖尔吧。”
接着,我站起来,把螺丝刀放回工具箱,走向这个小孩:“淖尔,淖尔!”
浆汁儿说:“你再想想!”
我回过头,平静地问她:“不用想了。”
浆汁儿说:“早晨那么大的沙尘暴,号外一米七二的个头都不见了,他这么小,怎么没被刮走?”
我说:“说不定,他是被沙尘暴刮到这个地方的。”
浆汁儿说:“可是,他怎么一点都没受伤?”
我说:“假如我们找到号外,很可能他也没受伤。”
浆汁儿说:“大叔,我怎么感觉你和这个小孩是一伙儿的……”
我低声说:“告诉你,如果这个小孩没问题,我们就是救了一条命。如果他真有问题,就算我们不把他带回去,也不可能甩得掉他。”
浆汁儿顿时瞪大了眼睛。
我晃晃悠悠地走到小孩背后,把他抱起来:“淖尔,走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他仰脸看了看我,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
我回到车前,把他放在副驾上,关上了车门。
浆汁儿、魏早和四眼都挤在后座上。
我把车开动了,朝着营地行驶。
车子左摇右晃,后面扬起了冲天的黄尘。淖尔太小了,看不到窗外,就那样乖乖地坐着,盯着关闭的工具箱。
快到营地了,所有人都站在高处朝我们张望。
我把车开到大家跟前,布布跑过来,拉开车门就说:“出大事了!”
我说:“怎么了?慢慢说。”
她说:“所有和外界联络的东西都失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