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兰一开始也确实得到那些人的关照,所以她在宫中并没有受什么苦,可以说是一帆风顺。
她自己也不是个惹事儿的,父兄的来信也是报喜不报忧,故而她并没有察觉到什么,首到去年,兄长偷偷给她寄了一封信,问她最近如何,可有办法,先将父亲弄回温暖之地,她这才察觉到不对。
她斥巨资,拖了人去流放之地打探,得到的消息是,父亲因着常年劳作,又饱受饥寒交迫之苦,己经无法行走。
她之所以敛财,也是因为每隔一段时间,要往流放之地送银子,以便让父兄过的好一些的缘故。
而就在几日之前,她收到兄长的信,说母亲己经离世,父亲瘫痪在榻,嫂嫂被人霸占,而他自己也无求生之意。
唯愿,她能一生幸福顺遂。
看着纸张上干涸的泪渍,楚烟垂了垂眼眸,沉默着将纸张递给了李胤。
剩下的是一张名单,当年贪污案的共犯。还有一张,写的是春兰的请求。
她在上面写道:“因着太过浮躁急切,奴婢几次三番触动郡主逆鳞,郡主几番容忍提点,己是大恩。奴婢己深刻反省了自己的错处,恳请郡主再给奴婢最后一次机会。奴婢自知卑贱,于郡主而言可有可无,但奴婢真的身无长物,唯有这一条性命。”
“奴婢恳求将贱命献给郡主,只要郡主有需,奴婢愿做任何事,只求郡主能够出手,救奴婢父兄嫂嫂脱离苦海。奴婢叩谢!”
薄薄的最后一张纸,在楚烟的手中,春兰双膝跪下,匍匐在地,恭敬叩首。
楚烟看完,抬眸看她,只瞧见她紧紧握着的拳,强忍的哽咽和轻轻颤动的身子。
楚烟没有说话,只将最后一张纸翻转,放于桌上,而后朝杨嬷嬷道:“嬷嬷取笔墨来。”
杨嬷嬷应了一声是,立刻将笔墨取了过来,研好墨交给她。
楚烟这才看着春兰道:“将你父兄的消息写上,本郡主派人去接,但你要想清楚,这张纸是接你父兄回来的信物。”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淡淡开口道:“于本郡主而言,这世上,最不可信的便是承诺,但你父兄为了护你,能隐忍多年,未曾用那些名单换取自己的便利,便足以证明,他们对你的感情。”
“本郡主不了解你的为人,自然不信你的承诺,但却信你与家人之间的情义,本郡主亦有母亲父兄,对你的遭遇多少有些恻隐之心,这张纸一旦交出去,便是压上了你阮家所有人的信誉,你若想好,本郡主就赌你一次永不背叛。”
春兰闻言抬了头,眼泪不知何时己经流了满面。
她看着楚烟,举起手,用粗哑难听的嗓音,艰难却郑重的开口道:“奴婢阮书雪对天起誓,此生永不背叛平阳郡主。若有违誓言,阮氏一族必肠穿肚烂,腐朽溃烂而亡!”
楚烟闻言看着她道:“写吧。”
春兰没有立刻起身,而是恭恭敬敬的重重朝她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提笔,在背面写下了阮氏一族的消息。
待到墨干,楚烟将信交给李胤:“阮氏所在的地方并不远,多久能回?”
李胤接过看了一眼,淡淡道:“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