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的黑色液体突然结束了流动,而是有序的在他的左手手背形成了一个黑色的纹身一般的图案,她甚至确定自己在那个瞬间,看到了一束蓝色的光茫从这个图案上划过。
婕丝的脑海中冒出了一个猜测,但是她却不敢相信,就在她不知所措时,凌羽抬起了头。
凌羽喘着粗气,几乎失去焦点的瞳孔重新聚焦,整个海岛在这一瞬间仿佛都安静了下来,甚至连劈啪作响的篝火都失去了声音,有的只是凌羽渐渐恢复的心跳和呼吸。
青年直起身,向后晃动了一步,跪在地上的婕丝下意识的爬了起来,她想要上去扶住凌羽,但是却又因为不知道一切是否结束而僵在了原地。
凌羽依然剧烈地喘息着,他看着站在一旁,犹豫是否要上前的婕丝,缓缓地抬起右手,仿佛炫耀一样将被刻上纹身的左手手背对着婕丝晃了晃,而后勾起了嘴角。
“成了。”
再下一秒,青年就一头栽倒了下去。
***
“潜艇还没来吗?”
“就快了,你要不要再睡一下?”
“其实,我也没坐过攻击核潜艇呢。”
四个小时后,凌羽醒了,不过也只是醒过来而已。
凌羽感觉自己的身体几乎瘫痪了,青年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活动了一下手指,然而他想要抬起左手再看一眼那个刺青一样的印记的愿望却没有实现。
不过比起这个,此时此刻凌羽如果还能移动身体的话,那么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坐起来——因为此时的大龄未婚青年正躺在婕丝的怀里。
只剩下说话力气的凌羽本想让婕丝把自己扶起来,好再常年不和女人接触的青年仅存的情商让他觉得这样的行为有点冷漠,于是就只能一边破罐子破摔得讲起了冷笑话,一边期盼着接引人员早点来用担架和急救箱缓解这种尴尬。
“老板。”
不过正在用大腿垫着凌羽脑袋的婕丝却没有注意到青年的尴尬,此时的少女则是有点出神地望着远方,黄昏的金色光芒给天际线打上一层华美的镶边。
“嗯?”
“我现在想……重新应聘可以吗?”
“哈,这件事啊。”
凌羽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婕丝说的是之前两人分别时,婕丝提出的辞呈。黑发的青年无奈地笑了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如果你不介意继续没工资的话,我倒也不缺你一口饭吃,虽然你的胃口是大了点。”
“噗——说好的绅士呢?”婕丝转过头,抬手将耳边被风吹散的碎发轻轻拢起,低头看着怀里的青年,“还是我应该称呼老板为,一夜暴富的千万富翁呢?”
“我从来都不是绅士,只是一个小市民而已。”凌羽轻轻摇了摇头,出了一口气,似乎是为了躲开婕丝的目光,凌羽转过头,看着天边的夕阳,“至于钱,我有我的用处。”
“好吧,反正在骑士团也是一毛钱薪水都没有,跟着老板你至少不会有那么多条条框框。”婕丝耸了耸肩,露出了伪装的不情愿的表情。
“弄不好你会发现我的条条框框比骑士团还多。”
“有什么条条框框能比骑士团多?我连马桶都刷过。”
“……那倒不至于……有‘蒜头’呢。”凌羽看着婕丝认真的表情一阵汗颜,“我怎么感觉好像心中对骑士团的印象又崩坏了一点。”
“骑士团是绝对的封建等级制度,”婕丝的话语中并不带有情感波动,仿佛一台不带情绪的解说机器,“以力量为尊的等级社会,却能也最能激发人类本性中潜藏的能力。”
“也罢……”凌羽闭上眼睛,没有做出更多的评价,婕丝的观点并没有错,等级制度的全面压迫和以力量为尊的环境确实可以对新人进行最大限度的优胜劣汰,但是凌羽却没法接受这种某种意义上甚至比还要严苛的生存环境。
然而,就当他准备结束这个话题的时候,婕丝突然开口了。
“老板,你有没有想过……加入骑士团?”
凌羽有些惊讶地对上婕丝的瞳孔,在发觉少女不是开玩笑后,凌羽费力但认真地摇了摇头。
“我不会加入骑士团的,我不想说一些难听的话,我也不愿意作为一个开着上帝视角的局外人高高在上地批判你们,我只能说,你们想走的路,不是我想走的,就算这条路我无法走出来,至少我希望,我能按照我的意愿活下去,去做一些我想做的事情。”
凌羽小心地斟酌着自己的用词,试图尽量不要伤害面前的这个少女,因为不论有什么不同的意见,这个少女毕竟是骑士团的首席骑士,维护骑士团对她来说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果然……事情没有那么容易啊。”
凌羽的回答并没有什么说服力,但是婕丝却停止了劝说,沮丧地笑了笑——因为她感觉到了凌羽在言辞中对自己的保护,同样也看到了青年毫不动摇的目光。
改变自己很容易,改变别人却很难,婕丝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好友琳妮雅给自己说过的一句话,她突然意识到,这句话或许并不单纯用在爱情之中。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凌羽顺理成章的提问将婕丝从回忆和感慨中拉回,婕丝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伸出手,将躺在地上的凌羽的左手拉起,蓝色的眸子注视着那片黑色的纹路。
“因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