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回 智广心殇（二更）

    “嗷——嗷——”智广突然声嘶力竭朝天嚎叫，凄厉如女鬼。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心中说不出的困惑，说不出的愁苦。她回忆那座宅院，宅院马上就塌了；她回忆那条古道，古道马上就消失了；她回忆那首诗歌，诗歌马上就飞散了；她回忆那张脸，脸马上就血肉模糊。月亮，是月亮，是月亮让所有的一切消失，是月亮让所有的一切变化。此刻，月亮正从东方升起，从云的裂缝里露出圆脸——没有血色的脸，冰片般冰冷的脸。月亮！月亮！她突然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抱着头，要把自己藏起来。什么地方安全？屋下？不，屋会塌。古道？古道从山腰一直爬上了月亮。古道是诱惑，致命的诱惑。诗歌？诗歌不就是声音的一种排列组合吗？全都是欺骗，是谎言！剩下的地方只有森林。森林里飘荡着那张脸！

    “嗷，嗷——嗷——”智广冲出寺院，要逃到黑暗中，完全的黑暗中……

    “善哉，善哉。”了无法师对身后的弟子道：“她法力尽失，又迷了心智，你们去瞧瞧吧！”

    “诺！大和尚。”不才、辩才搀扶着木才一起出了寺门。

    “先生、姊姊，还有师娘，我去找苏夔，顺便找这个可怜的尼姑。”程铁牛满脸期待地问砖儿道：“砖儿，愿意陪我吗？”他心中想的是28式霸王戟法肯定是学不会的，与其让尉迟先生失望，在草堂寺大小僧众面前丢脸，还不如一走了之；顺便带走砖儿，慧冰师叔祖便不能对砖儿不利了。

    “啊，铁牛哥，”砖儿喊，他们已经互相道过生辰八字了，铁牛比砖儿大月份：“你想去哪里我便跟着你去哪里。”她已经对玉儿公子极其失望。果然如程铁牛所说，他就是个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丢一个的主。

    两人正待出发，远远的一个人从山道上走上地坪，玉儿眼尖，早认出是苏夔。

    “夔弟，夔弟。”玉儿招着手喊。

    苏夔高昂着头，器宇轩昂地从玉儿身边走过。

    “这就是苏夔！终南山中鼎鼎大名的小神仙！”玉儿一把拉住苏夔，向尉迟观介绍：“别的都好，喜欢耍小性子。”

    程铁牛落井下石道：“他向来如此，常常无缘无故不理会我，若不是得了他一些好处，我早就反了他了。”

    苏夔一脸悲愤地道：“原来你是个小人！今日终于看穿了你。好的很，好得很……”心已在泣泪。

    尉迟观知道他挂念智广法师，便拉着他的手道：“那位与我对剑的女法师已经走了，你与他大有渊源，另有见面的日子，却不能着急。她一身武学，更兼道法高深，我并不能赢她。这般了得的女丈夫，天下无二！”

    苏夔听了，心情好了许多。深深地揖了3揖，对尉迟观道：“我总觉得心痛！我刚才听到几声长啸，几乎背过气去，她……是不是……”声音便哽咽了。

    “小学士乃绝顶聪明之人，又十二分率真直性，不愧是苏无畏的后人。我独来独往，阅尽天下之事，最恨的是郑译那般佞臣，最敬的是苏威此等丈夫。你如果定要与女法师见面，我舍命也要助你。只是女法师她心魔未除，见了你，还不知道是爱是恨是好是歹……待到时机成熟，小学士定然还会遇到她。”尉迟观语重心长地道，尽量不去刺激苏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