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她原本以为她这样一说，慕容离心中愧疚，或许怒气就会消失，可是她没有想到，她说完之后，男人却是冷冷地笑了起来。

    “救朕？那些人不是一开始就是你安排的吗？这些一桩桩一件件不是你的安排？灏儿的中毒需要换血，还有凤倾华为何会身亡，你敢说，有哪一件同你没有关系？”慕容离的表情陡然变得阴森恐怖，明明还是清风朗月的模样，可是那双瞳孔还有嘴角的拧笑就如同从地狱爬出的厉鬼一般。

    黎皇后被这一声声质问往后倒退，一不小心摔下了台阶，地面的水渍很快就将她的衣衫浸透，头顶如同石子一般的雨点噼里啪啦打在她的脸上格外的狼狈。

    黎皇后整个人都陷入了不敢置信中，半响抬头看着台阶之上的男人，忍不住问道：“你早就知晓，为何，为何一直，一直没有说？”

    她做的这些事，刺杀皇上，陷害谋杀先皇后，下毒皇子，哪一件不是凌迟重罪。

    “你是想问，朕为何没有杀你，任由你安然存活至今？”慕容离撑开伞，缓缓地沿着石阶而下，雨水打在他的衣摆上，晕染出深色的花色。

    只见他微微弯腰，凑到被雨水淋了满头的女子面前，近得女子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只听他用仿佛呢喃的声音鬼魅地道：“朕只是觉得，这世上，多有一个同朕一样收紧煎熬生不了死不去的人，挺好。”

    说完，慕容离迈开了步子，朝着来路来去。

    黎皇后过了好半响才反应过来，转过头看着那已经在雨雾中渐渐只剩下一道轮廓的男人，终于奔溃地大喊道：“慕容离！你是个疯子！疯子！”

    自那之后，她再没有看见过慕容离，整个冷宫都断开了同外界的联系，她不知道外面变得如何，光是这里就已经足够她焦头烂额。

    从前凤倾华在冷宫之中的潇洒恣意在黎皇后看来根本就是强装镇定，指不定内心多么苦楚。

    可是当她进到这冷宫来，这才知道，当初的慕容离，根本就没有对凤倾华赶尽杀绝，至少凤倾华的身边还有宫女伺候，而她的侍女早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可是如今换了她自己，住的冷宫没有取暖的炉子不说，就连炭火都没有，冷宫早已经年久失修，一旦下雨里面的床褥便会被打湿，她只能缩着身子坐在一角。

    至于果腹的三餐自然是有的，只是却不是白给，而是每日被宫人推着去干一些最低等下人做的活计。

    她可以选择不做，但是结果就只能是饿肚子。

    开始几天，她还存着几分皇后的傲气，可是到了后来，什么尊严，什么名誉，在她看来没有什么比活着重要。

    不过短短一月的时间，女子曾经保养极佳的双手生出了老茧，自认为美艳滑嫩的脸蛋上染上了风霜变得可怖。

    宫中再也没有了什么皇后，只有一个下等的杂役，人人可凭着资历将她骑在身下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