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曹许氏傻住了。
“我果然是生了个傻儿子啊。”
兄弟间为了争家产,打出狗脑子的比比皆是。
没分家的时候,各个都在想办法占便宜捞钱。
分家的时候,兄弟反目成仇,为了一根针一粒米斤斤计较,太正常不过。
曹二郎说出净身出户这样的话,不是傻是什么?
老实人,也会争家产。
不争家产,在曹许氏眼里,和傻子无异。
曹老爷冷静多了,“决定好了吗?非得去草原讨生活?”
曹二郎嗯了一声,“想好了!”
“草原难道比家里好?”曹老爷问道。
曹二郎想了想说道,“草原再苦再累,至少挣的都是自己的,吃肉还是喝稀,全靠自己本事。”
言下之意,就算是在草原喝稀,也比家里好。
曹老爷呵呵冷笑,“那你走吧!”
“分家一事?”
“你后日出发,明日老夫会将分家的事情办好。”
曹老爷不再拦着曹二郎。
强扭的瓜不甜。
孩子大了,留不住啊!
曹二郎如释重负,脚步轻快离去。
曹许氏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衣裤上的灰尘,问道:“老头子真要将他分出去,眼睁睁看着他去草原?他一走,家里的活谁来干?”
曹老爷瞥了眼曹许氏,“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老二一家干的最多,就因为多用了点柴火烧水洗澡,你就克扣他们的伙食。兔子急了都会咬人,更何况是老二这种闷葫芦,发起狠来拦不住的。他要走,就让他走吧。至少这里还是他的家。你强拦着他,这个家怕是真要散了。”
曹许氏想不到那么深,“我生他养他,我克扣他一点伙食又怎么样。”
“行了!你啊,哎……”
曹老爷也是说不出的烦闷。
老大一家在京城搞什么名堂,他多多少少猜到了一点。
如今老二一家也要走。
这个世道怎么了?
这年头的人,胆子怎么都这么大,都敢出门讨生活。
想他年轻那会,一听说出门,大家心头就怕。
怕被人骗,怕钱被人偷,怕被人路途打劫,怕……
家里再难,也总比出门在外被人欺凌强一百倍。
如今,这情况貌似颠倒过来。
大家不再怕出门,反而认为留在家里没出息。
荒唐!
曹老爷背着双手,出门,沿着田坎视察自家的田地。
他看到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嘻嘻哈哈从村道回来,每个人手里提着篮子。
这是从集市上回来?
他还看到有赶凌晨早市的人,挑着担子出门。
三和快递的车还停在村道路口,拉了人就走。
呸!
曹老爷啐了一口。
“自从三和快递的马车开始下乡,村里头整天都是稀奇古怪的事情。年轻人个个惦记着出门,全都不务正业!”
曹老爷认为年轻人不踏实种田干活,整日里惦记着出门,罪魁祸首就是三和快递。
连他家老二,那么老实的一个人,都要去草原讨生活。
三和快递就是全天下最大的恶。
曹老爷想了整整一夜,也没拉下脸求曹二郎一家留下来。
找来族老,里正,沉默的办了分家手续。
曹老爷还算有点良心,分了二十两银子给曹二郎一家。
这事,偷偷瞒着曹许氏。
“你去了草原,怕是好几年都回不来。分房子分土地给你,你也用不上。二十两,不多,拿着吧。要是在外面过不下去,就回来。到时候你就租种家里的田地,或是到油坊做帮工都行。”
“谢谢爹!我干不出名堂,我不会回来。”
臭小子!
曹老爷很愤怒,又很心酸。
“你和你大哥关系好,和他保持通信。有困难的时候让他拉拔你一回。”
曹二郎惊愕,“爹知道大哥在京城的情况?”
“哼!我这辈子吃过的盐比你们吃过的米都要多。老大两口子打什么小算盘,我能不知道。我不和他计较,但是家里有困难的时候,他必须得拉拔一二。你写信给他,就这么说。就说这是我的意思。还有,叫他有空回来祭祖!在外面发达了,也不能忘了祖宗!”
曹老爷气冲冲的,听起来恶声恶气,却又能从中感受到丝丝关心。
比起曹许氏的蛮横不讲理,家里人其实更服气曹老爷,父子感情也更深厚些。
曹许氏的胡搅蛮缠,看似占尽了便宜,却失了所有人心。
就连亲儿子亲女儿,都不乐意亲近她。看见她就觉着烦。
若非孝道压制,这家里的气氛恐怕任何人都待不下去。
……
一个明媚的早晨,曹二郎带着妻儿,以及所有的家当。
锅碗瓢盆都没落下,一根针一尺布也得带在身上。
到了大草原,就是想买一根针,也得有地方卖啊。
拖家带口,坐上三和快递的四轮马车,缓悠悠离开了西河县。
远去的景色,是熟悉的景色。
越来越远,心中越发惆怅。
刚刚离家,却又开始想家。
想什么呢?
家里还有什么值得惦记得吗?
人的感情真是奇怪。
明明是一个不值得人惦记的家,却又令人想念。
他媳妇曹平氏偷偷挽着他的手,学着大哥大嫂的样子。
她悄声说道:“我们会越来越好,不要去想那个家。”
“我就随便想想,没事!”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是啊,没有退路。
那就拼吧!
------题外话------
家里有老病号,慢性老年病,治不好只能养。一旦犯病就要进医院。
今年已经进了住了三回院,每次都是刚出院半个月又要进医院。
累得慌!
更慌的是,有可能熬不过今年。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