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想要拿回土地,一个不肯放手。各地衙门,每天都能接到类似的案件。随着八月初一即将到来,老奴担心少府如果不及时插手,恐怕会酿成大案。”
顾玖轻轻敲击桌面,“你说的事情,本宫最近听说了好几起。临近秋收,小民想要拿回土地,必定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据说,有的是一年的收成,有的甚至是两年的收成。无论是一年收成还是两年收成,粮食交出去,意味着这些小民紧跟着就要饿肚子。今年冬天难熬,明年青黄不接的月份更难熬,加上有心人推波助澜,恐引起民变。”
“娘娘是担心有人造反?”
顾玖点点头,“不可不防!少府粮行要提前运作起来,让四海肉菜店配合你们,摸清楚投献小民的家底。等到秋收过后,发布公告,粮行以一成年息借粮,明年的粮种同样出借。正好借此机会,推广筛选出来的优良粮种。”
邓存礼微蹙眉头,“少府粮行负担极重,明年秋收一过就要结算盈利,满朝堂都等着吃红利。将粮食借给小民,只收取一成利息,是不是太过低廉?完不成盈利任务的话,明年就得往少府粮行贴钱。”
顾玖厉声呵斥,“到底是盈利重要,还是律法的推广重要?你是本宫身边的老人,轻重你应该分得清。为了推广律法,就算是不要利息,也要把粮食借出去,你明白吗?
十税一全民缴税的律法,容不得半点差错。区区银钱在这条律法面前,就是渣滓。明年少府粮行缺多少钱,本宫私人补贴给你们。但是十税一全民缴税的律法推行不利,本宫从你开始,一个个论罪,少府上下,无人能够幸免!”
邓存礼脸色一白,“娘娘教训得是。老奴一定不会辜负娘娘的期望,坚决将十税一全面缴税推行下去。”
顾玖脸色稍微和缓了些,“关于少府粮行盈利一事,粮食可以往西凉,往草原运输。那边都是暴利。少府粮行旗下的酿酒工坊也可以提前运作起来。少府出品的酒水,至少要占据一半的市场。那帮豪族,手里捏着大量土地和粮食,粮食酿酒市场几乎被他们垄断。本宫要你打破豪族对粮食酒的垄断,逼着他们出手手中的田地。”
“老奴遵旨!老奴不担心市场,就担心豪族闹腾。”
“闹腾不起来,这一点你放心。与其担心豪族闹腾,不如担心小民饿肚子落草为寇,为祸乡邻。”
“娘娘说的对。”
顾玖眉头不展。
邓存礼小心翼翼问道:“娘娘是在担心律法推行不顺利?”
顾玖点头,“第一年是重中之重,所有人都盯着八月初一。一旦少府开展不顺,紧接着,那帮如同鹌鹑的官员就会全部跳起来。届时,本宫和陛下将承受来自全天下官员和豪族士绅的压力。所以,你们少府肩膀上的担子很重。本宫也是将希望压在了你们少府。希望你不要让本宫失望。”
邓存礼此刻已经感觉到如泰山压顶一般的压力,“老奴明白。老奴会亲自坐镇京畿各个县府,盯着手下儿郎丈量土地,计算税赋。确保京畿十税一全民缴税顺利推行。只要京畿不出问题,天下就稳了一半。”
顾玖点点头,“剩下一半在江南。本宫特意将白仲,三皇子,还有钱湘派往江南,希望他们不会让本宫失望。”
顿了顿,她又说道:“齐王殿下将同你一起坐镇京畿。你不必有压力,照着计划做事就成。齐王殿下他会自行安排他的行程。”
一听说齐王殿下要和他一起坐镇京畿,邓存礼顿感压力山大。
齐王殿下,基本可以确定,就是储君。
他该以什么态度对待齐王殿下?这是个很值得琢磨的问题。
顾玖提醒他,“你只要记住,你是本宫的人,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邓存礼浑身一抖,醒悟过来。
“是!老奴都听娘娘的。”
他暗自唾弃自己,越老心越浑浊,不如当年那般通透。
少府这地方,果然会腐蚀人的心性。
他提醒自己,是时常反省,不可失了皇后娘娘的信任。
顾玖打发了邓存礼,准备休息半个时辰。
内侍马小六拿着一本账本悄声走进来,“启禀娘娘,档案馆那边,已经得出了初步的赋税预收预算。”
“拿过来。”
按照十税一全民缴税,扣除三年缓冲器需要免税的部分土地,根据四海肉菜店登记的天下田亩数,是可以预算出今年的秋收赋税额度。
只要收税顺利,偏差不会太大。
账本做得还算精细,以县府为单位做统计。
顾玖一页页翻下去,脸色越来越凝重。
马小六心头一紧,“娘娘不满意这份预算吗?”
“不,本宫很满意。”
正因为满意,她知道少府要承担比她预想的还要多出十倍的压力。
为什么?
因为十税一全民缴税,税率虽低,经过预算得知,所收取的税收将是往年的五到十倍以上。
这数据太可怕了!
这份预算,消息一旦走漏,天下官员都得气得跳脚骂娘。说不定直接揭竿起义,反了刘氏王朝。
为什么?
因为多出来的税收就是从天下官员口袋里面陶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