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从树梢头移到了月洞门中,明明暗暗的渡过屋檐,投在了南阳的眼眸里,显得她的眼神阴郁黯然。
南阳的娘亲是当初在椒兰殿里侍奉的小宫女,名叫峦英。看着本本分分,却在高贵妃诞下七皇子的第二年珠胎暗结,禁宫里的的宫女莫名怀了身孕,那可是重罪。
峦英走投无路,又害怕,竟自己跑到殿后一口废弃的井边打算投井自尽,已求留个全尸。不曾想这么巧,刚好高贵妃追着嬉闹的高琅往后边来,一眼看见了流泪的峦英,当即便命人将她给拦了下来。
高贵妃心善,即便峦英死咬了牙也不将肚里孩子的父亲吐露半句,高贵妃仍旧是替她隐瞒了。
到得第二年,便连孩子也生了下来,正是南阳。
就连南阳这个名字,也是高贵妃亲赐的。
南阳出生后,高贵妃便找人将她们母女偷带出宫,交由钟太傅好生照顾着,直到椒兰殿失火,七皇子失智。
钟太傅买下了这城西积水巷的虹园,将峦英母女安放于此处。
只可惜峦英命短,住进虹园里不到一年便染上时疫去世,只剩了小小的南阳一个。
南阳那段半大不小的时光,便是跟着钟太傅的,名义上是钟太傅的养女。钟太傅进宫为七皇子讲学,她也一道儿跟着听。
高琅又是装疯卖傻的,对南阳便似对待亲妹妹一般,两人倒也要好。
只是男女终究有别,待南阳十三四豆蔻年纪,不便再与七皇子久待一处,钟太傅这才将她重新安置回虹园之中,从那时起,整个园子便是交由南阳在管。
南阳走了,七皇子身边无伴,钟太傅为了给他找一个时时相伴的亲信,从自己祖宅老家寻了个知根知底的远房子辈,收做弟子,为七皇子所用,便是长安。
在南阳心中,她敬慕仰望着七爷,即便七爷还是傻着的,也将他当做神祗,得知七爷不傻后,更是一颗心就像是长在了七爷身上一般。
虽已久久未见七爷一面,可一旦想起了,抬眼间似乎还是伴读时坐在旁桌,那个风雅英俊的少年,也是会和颜悦色的问自己要不要吃茶的少年。
怎么这甫一见面,七爷对自己竟冷得像是块冰。
若对人人都像冰块一般,她心里也还好受,毕竟南阳知道,现如今的七爷才是真正的七爷,从前的七爷,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假样子。
可偏偏他对金小楼竟是如此的……如此的……南阳一想到刚刚那一幕,紧捏住的手也跟着抖了起来。
“七爷是皇子,何等的尊贵,她金小楼不过一个穷乡僻壤里出来的农女,怎么能让七爷去抱她?”南阳看着长安怀里的麟儿,更是觉得气恼,“便连我,从小到大,连七爷的衣袖也不敢碰一下,她算什么东西,又是何德何能?真不要脸!”
“住口!”长安甚少发火,更从不曾对南阳发过火,眼下也是真的急了,“南阳,你真是太高看自己了,七爷当初是韬光养晦,隐藏本性,对谁都是一副和乐的模样,没曾想竟叫你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麟儿见爹娘的身影都已不见,在长安怀里闹了起来。
长安只好抱着麟儿往里进,扭头落下一句话:“南阳,七爷曾经当你是妹妹,对你好,惯着你,可你不能真把自己当做是七爷的妹妹,你可知道?”
说罢,终是抱着麟儿进了园门。
见南阳伫立在门口久久不动,问梅连忙走了上来:“姑娘,姑娘别伤心,依我看,那什么金小楼连我也不如,又怎么能和姑娘比!不过是仗着当初救了七爷一命,肚子争气怀上了七爷的孩子,沾了儿子的光,这才得七爷高看一眼!”
“小点声!”南阳吓得变了脸色,“这话千万不能在外边随意说出口!问梅,我当初同你说这事时便告诉过你,守口如瓶,若被人听去了半个字,你可别想活命!”
问梅正色,忙向左右看了看:“姑娘放心,这里没有旁人。”
“姑娘。”问梅拉住了南阳的手,“那农户的女子,就是好生养,随随便便就能大了肚子,你且放心,七爷不过是喜爱孩子,绝不会将她放在心上的!”
南阳咬牙:“放心上?放手上也不行!”
一想到刚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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