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桥长而狭窄, 搭在深渊之上,看起来有些单薄的桥身, 随着凌晨的冷风晃动, 铰链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尽头就是古堡正门。
众闯关者面面相觑,他们前面经历过太多大坑了, 几乎没有喘气的机会, 突然就说可以进入休息区了, 实在很难让人彻底放心。尤其这一老旧吊桥看起来安全性极低, 通往的古堡更是阴郁诡谲, 即便这是必然要去的6/10, 他们至少可以提前做一些安全准……
“吱呀——”
很好, 离最近的白路斜直接上桥了。
一脚迈上去之后, 人家白组长头也不回,悠然自得往前走,时不时还左右往下看, 饶有兴味地欣赏万丈深渊。
仍在原地的周云徽无语扶额, 和旁边的崔战感慨:“我算是看见比你更虎的了。”
崔战不同意:“你什么眼神,我和那家伙有本质的区别。”
周云徽斜他:“都是不要命,有什么区别?”
崔战双手插袋, 姿态潇洒:“我是一腔热血, 他是任性作死。”
周云徽:“……”
嗯,真的一点都不双重标准呢。
有了白路斜趟路,大家不再犹疑,一个接一个跟着, 走上吊桥。
狭窄的吊桥仅能容一人通过,四十几个闯关者排成一长列,陆续填满了整座桥。直到前面的白路斜跳下桥板,来到古堡正门,悬崖那边排在队伍最后一个范佩阳,才上桥。
好在有惊无险,四十五人悉数通过吊桥。
铰链重新运转,吊桥慢慢收起。
与此同时,古堡大门缓缓敞开,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条幽暗走廊,走廊两边墙壁上燃着烛火,但亮光太微弱,勉强映出地上的深红色地毯。
走廊尽头,笼罩在黑色阴影里,看不清景象。
众闯关者鱼贯而入,古堡大门在他们身后重新闭合。
众人沿着走廊前行了约两三分钟,视野终于开阔——走廊尽头是一间宴会厅。
各式各样的沙漏布满了宴会厅的各个角落,有像落地灯一样大而美的放在墙边,有像摆件一样小而精致的放满了壁炉上的搁板,还有像时钟一样大小的挂在墙上,壁挂的烛台只能在沙漏之间寻找空隙。
所有沙漏都在流动,细沙从中间空隙一点点落下,无声无息在下方聚成小沙堆。
宴会厅中央,是铺着精美桌旗的长条桌案,上面摆满了美食、佳酿,有些像是刚出炉的,还冒着热气,浓郁的鲜香勾得人食指大动。
唯一美中不足,壁炉是冷的,漆黑一片,根本没燃。仅依靠黯淡烛火的宴会厅,和先前的走廊一样显得阴森森的,尤其是各种沙漏,更让这里蒙上一层诡异。
桌案两侧整齐摆着空椅子,像是邀请客人们入座。
“二十三……”探花突然开口,声音很低,但在一片静谧的宴会厅,依然清晰。
“什么二十三?”和尚不解地问。
“座位数,”回答他的是关岚,望着桌案左右两排空椅子,说,“左边二十三个,右边二十二个,正好四十五。”
四十五,他们现在的人数。
“这有什么奇怪,”崔战就近拉出把椅子,大咧咧落座,“鸮系统能让这么大一个关卡世界维持运转,背后还有不知多少闯关者人工协助,想要提前获取我们的人数,太容易了。”
唐凛离崔战不远,冷静开口:“我想关组长他们真正在意的不是椅子多少,而是这里只有我们的位置,那在我们之前闯到这一关的人呢?”
一语惊醒。
众闯关者终于知道为什么进了所谓的休息区后,他们仍觉得不安了。
不是光线黯淡,不是古堡阴森,而是藏在这些之下的违和感——这里太静了,太空荡了。
休息区,顾名思义,所有上一关的通关者,都可以在此休息。他们通关的顺序或许有早晚,但只要不进入下一关,这里就会成为他们的长期驻留地。
比如2/10的水世界酒店,3/10休息区,哪怕是1/10地下城,都是人来人往,热热闹闹。
“会不会是……在我们之前来的人,都通关了?”丛越乐观猜测。
郑落竹眯眼睛瞥他,学范总学得有模有样:“越胖胖。”
丛越缩缩脖子:“我就是抛砖引玉嘛……”
“全通关是没可能的,”白路斜伸手从餐盘里捏起一片火腿放到嘴里,砸吧砸吧,味道不错,“全死了还差不多。”
有人黑了脸:“你不会说话就闭嘴!”
白路斜闲闲看过去,目光慵懒。
那个刚怼完他的闯关者,突然浑身一僵,下一秒就开始往墙上撞。
幸亏旁边人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拦住。
许叮咚则是吓一跳,连忙抓住白路斜胳膊:“队长——”
这一声怎么听怎么无奈、心塞、苦口婆心。
白路斜垂下眼,盯住抓着自己胳膊的手。
那边拼命想咣咣撞大墙的闯关者,终于消停了,腿一软,坐到了地上,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众闯关者也惊出一身冷汗。
吓人的不光是白路斜的精神操控文具树,他这种想动手就动手,根本不管你是谁的极度任性,才更恐怖吧!
许叮咚在白路斜盯住他的下一秒,就飞快缩回了手。
饶是如此,白路斜仍不满地蹙起了眉:“我说过什么?”
许叮咚耷拉脑袋,乖乖重复刚组队时,就被白路斜告诫过的话:“我不喜欢身体接触。”
“只能看,不能摸。”同样铭记在心的蒋城,补完后一半。
众闯关者:“……”
组长给组员立标准或者禁令,司空见惯,但“只许看不许摸”这么非人类的要求还是第一次听。
你是易碎品吗!
整个宴会厅,只有何律陷入沉思。
他努力回想孤岛求生时,自己有没有碰过白路斜,实在有些难以确定。那么多天,从说服白路斜入伙,到一次次阻止对方的任性,再到大家一起找可以食用的植物,怎么想都不可能完全没有肢体接触。但要说有,印象里白路斜也没为此发过飙……
无视众闯关者的一言难尽,白路斜耸耸肩,和两个组员淡淡道:“再有一次,就地散伙。”
解散组织队伍这种大事,在他这里好像完全不在意。
许叮咚和蒋城偷偷交换个眼神,默契地异口同声:“明白!”
白路斜根本不想当这个组长,这是他俩组队时候就清楚的事。但白路斜有实力啊,虽然任性了点,可在关卡里,有命活下去才是第一位,他俩跟定白路斜了,绝对不能让对方找到一丝一毫辞职的机会。
白路斜还期待着被反抗被起义再顺理成章撂挑子不干呢,对上两张乖巧得不行的脸,心内郁闷,坐下来拿过手边的杯子就喝了一大口。
灯光太暗,白路斜根本没注意杯子里是什么。
一口下去,他五官都皱到了一起。
是红酒。
白路斜讨厌一切酒类,所有酒他喝起来都像苦瓜汁。
糟糕的心情又蒙上一层阴霾,白路斜丢掉高脚杯,四下环顾,准备找刚才那个敢和他呛声的家伙继续出气。
吃过一次亏的闯关者,悄悄躲在人群里,假装讨论,实则藏身。
好在,讨论中的众闯关者,也没注意他。
“不管是都通关了,还是……总之可以确定了,这个休息区不允许长期驻留。”
“话别说那么绝对,没准他们就住在古堡里,只是不能来这个宴会厅。”
“如果大家都在休息区,有什么理由把不同批次的人分开呢?”
“喂,你们这些大组织,上面的人没告诉你们6/10到底什么情况吗?”
“和关卡相关的内容不让说,你不知道?”
“休息区的情况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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