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翔茜发现,不得罪人真的是非常艰难的一件事。她不知道是第几次回过头去看斜后方的陆培培了。
陆培培毫不避讳地用冷冰冰的目光看着自己。凌翔茜轻叹一口气,下课的时候一定要跟她好好解释一下。
新上任的班长凌翔茜需要做的工作很多,比如,统计班级同学的户口本复印件、整理档案、上报少数民族和侨胞人数姓名……
所以自习课上,当她问出“咱们班同学有是少数民族的吗”,陆培培举起手,她想都没想就冒出一句:“分校和借读生不算。”
全班静默,57 个同学,有28 个来自分校,不乏大批借读生。
凌翔茜感觉到后背忽地冒出冷汗,她有些慌张地补上一句:“我是说,分校单独统计……”
怎么说都是错。凌翔茜在心里狠狠地想,明明就是分校的,当初自己没本事考进总校,就别怪别人提。提起分校倒也不算歧视,能有这么大反应,说来说去,不过就是连你们自己都瞧不起分校嘛!
可是不管怎么样,凌翔茜都知道必须得圆场。她不希望刚一开学就树敌,还是一气儿28 个。
一打下课铃,凌翔茜就站起身,摆出一脸笑容走近陆培培,轻声问:“培培,你是哪个民族的?”
陆培培正坐在座位上小心翼翼地涂着指甲油,头也不抬:“想不起来了。”
周围有女生冷笑,凌翔茜闹了个大红脸,索性豁出去了:“刚才我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
在初中被人从背后诋毁过,多亏了林杨和蒋川的回护。凌翔茜慢慢学会收敛自己的傲气和直率,很多时候和坚决不说“对不起”的尊严相比,少惹点儿麻烦才是真理。
何况,她真心希望所有人都能喜欢自己。每当听到对自己不好的评价,她就会郁闷上半天,思索究竟是自己的错还是对方小心眼儿,如果是对方小心眼儿,那么有没有补救的办法……
凌翔茜几乎忘记去想,究竟是什么让一个公主变得低三下四。
“你刚才干什么了?什么故意不故意的?”陆培培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尖刻,凌翔茜心底尚未消磨光的骄傲让她“呼”地起身。
“我来跟你道歉是因为我的确无心,也是我的涵养决定的。你自重!”
陆培培瞪着杏核眼,半天没说出话来。
潇洒转身的凌翔茜坐回到座位上之后,懊恼地捂住了额头。
低下头迅速地发了一条短信:“蒋川你大爷的!”
蒋川很快回复了一个笑脸符号——“:)”。
“又谁惹你了?”
每当凌翔茜烦躁的时候,也许会选择性地告诉林杨自己的烦恼,却会发给蒋川同一条短信:“蒋川你大爷的!”
蒋川是她的出气筒,蒋川说话越来越尖刻,当她有发泄不了的怨气又放不下架子和修养去痛骂的时候,蒋川都会揣摩着她的心意,骂得痛快淋漓。
那个像影子一样的蒋川。
凌翔茜没有注意到,背后有双眼睛一直在观察着她从纠结到赔礼道歉,再到愤而起身最后回到座位继续纠结的过程。
和名字一样锐利的目光。
上午最后一堂课的下课铃打响,余周周后桌的米乔仍然没有回来。
李主任早自习查班的时候,发现米乔刚刚贴了满桌子的艾弗森的大海报,形成了花花绿绿的桌布,远处一看极为扎眼。她向来是铁腕主任,二话没说上手就撕。
李主任是个思想很老派的老师,在振华任教20 年,现在仍然兼任七班的地理老师,上课时候最喜欢说的话就是:“想当年振华每一个年级只有六个班,大家整整齐齐穿着校服,上课时候思路活跃,下课时候还纷纷坐在座位上自习,任何时候都根本用不着巡查老师,安静得地上掉根针都听得一清二楚……”
那样精英的振华,师大附中高中部根本连振华的尾巴尖都追不上。
中国有北大、清华齐名,可是在省内,只有振华,只有振华。
所以也根本不需要什么新校舍。李主任一想到伴随这个华丽的大楼拥进来的那些借读生和庞大的分校,就会心痛。
李主任对借读生和振华堕落现状的痛心疾首与面对艾弗森被毁容同样痛心疾首的借读生米乔之间的大战一触即发。
余周周有那么一瞬间,误以为嘴唇发白的李主任要背过气去了。
20 年教龄,大风大浪的考验让她最终还是站住了,窝窝囊囊的班主任英语老师得到通风报信冲进教室,几乎是用拖的方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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