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疑点

齐姑娘既然是官宦人家的贵女，为何会长居寺庙呢？”柳妙璎问唐捕头。

    唐捕头答道：“柳七姑娘有所不知，齐二姑娘住在凌空寺，是为了给她已过世的祖母诵经。原本齐家打算让她待一段时日就接她回去，谁知竟发生了这等惨事。”

    齐竺身边没带丫鬟，只有一个老嬷嬷。那老嬷嬷晚上很早就歇了，歇在齐竺所住禅房西侧的另一间禅房。

    发现尸体的是一个小沙弥，他早晨来给齐竺送斋饭，敲门没人应，他以为齐竺去山上散步了，打算将斋饭放在她房里，就推门进房，发现齐竺倒在地上，已经没了生息，且死状惨烈。

    齐竺死亡的时辰，是人最为疲倦、睡意深沉之时，也难怪住在齐竺隔壁的嬷嬷什么都不知道。

    根据现有线索推测，齐竺应该是先感觉到皮肤瘙痒，忍不住抓挠了一阵子，但皮肤瘙痒并不会导致人的死亡，致死的是热油。

    那么问题来了，热油是哪里来的？

    经过检验，那热油还不是素油，而是荤油。在寺庙的禅房里，为何会出现荤油？此外，她的舌头被烫伤，牙缝中有牛肉的残留肉屑，齐二姑娘为祖母诵经期间，为何会吃肉？

    因齐竺是女子，她的禅房非常偏僻，离大雄宝殿有一里路，位于凌空寺的边缘。

    据服侍她的褚嬷嬷说，齐竺每日早起去山里散步，回来用过早膳后便开始诵经，午膳后歇一个时辰，下午仍在禅房诵经。

    傍晚用过晚膳之后，她会去山里逛一圈，之后回房诵经一个时辰，然后便安寝，日日都是如此，她出事前一日也是如此。

    “齐二姑娘一个姑娘家，怎么会一早一晚在凌空寺里到处逛？不怕有危险吗？”唐捕头问褚嬷嬷。

    褚嬷嬷答：“官爷有所不知，我们二姑娘从小就与佛有缘，她生母韦姨娘就是在凌空寺求子之后才有了她们姐弟，且我们老夫人信佛，每年要在这寺里住上几个月。”

    “二姑娘从六岁开始就年年陪着老夫人来这儿礼佛，直到去年老夫人过世。《金刚经》、《心经》、《般若经》等经书，二姑娘都能背诵。”

    “连贵寺的释千大师都夸我们二姑娘有慧根呢！因此，二姑娘对凌空寺比对齐府还熟，老奴也很放心让二姑娘独自去山里散步。”

    “齐二姑娘今年二十又一了，为何还未婚配？”宋瑄问道。

    大祁女子一般在及笄后至二十岁之间出嫁，男子则在十六至二十二岁之间娶妻，齐二姑娘这个年纪，照说应该出阁了才对。

    褚嬷嬷叹了口气，答道：“老爷夫人自二姑娘及笄后就开始给她张罗亲事，她却说要多陪老夫人几年，不着急嫁人，老爷夫人见她如此孝顺，也就允了。”

    “去年春天老夫人过世，二姑娘年纪也大了，老爷夫人这才又开始给她寻合适的婆家，定下一个不错的人家，却被二姑娘自个儿给搅黄了，她说她要给老夫人守三年孝。”

    “老爷夫人无奈，只好依了她，把她送到凌空寺来，给老夫人诵经抄经，每月初一十五烧给老夫人。”

    唐捕头派人下山去齐府核实褚嬷嬷说的情况，宋瑄见柳妙璎面色有些古怪，便问道：“小七，怎么了？”

    柳妙璎压低声音对宋瑄及一旁的唐捕头道：“有个情况怕是不方便让太多人知道，我验尸的时候发现，齐二姑娘已非处子之身了。”

    宋瑄和唐捕头大惊，一个坚持为祖母守孝的孝顺孙女，一个养在深闺端庄守礼的千金小姐，怎会婚前失贞？她的情郎是谁？是否与她的死有关？也许解答了这些问题，案子也就能迎刃而解。

    唐捕头派下山的捕快石森在天黑透了才赶回凌空寺，向刘捕头点点头，表示褚嬷嬷所说的情况已核实。

    齐二姑娘虽是庶出，但齐家姑娘少，一共就两个，齐大姑娘是嫡女，早就成亲生子了。

    齐二姑娘的生母是大商户之家出身的贵妾，深得齐大人宠爱，后来又生了齐二姑娘和她同胞弟弟一对龙凤胎，在齐家的地位也不比正室夫人低多少。

    齐二姑娘从小就伴在她祖母身边，很得祖母疼爱，在锦州的权贵圈子里，她也是出了名的孝顺。

    回到案子的疑点上，那很突兀地出现在齐竺禅房里的热油，谁都无法解释。

    褚嬷嬷表示，齐竺每日食用的都是寺里的小沙弥送来的斋饭，从不沾荤腥，更不会大半夜的让人送一盅荤油到房间里。

    凌空寺烧火做饭的小和尚表示，寺里很少用油，更不可能用荤油，那是对佛祖的大不敬。

    宋瑄认为，当务之急是查清那热油是从何而来，既然出现在她的禅房里，而且还是导致齐竺死亡的直接原因，总不可能是凭空出现的。他还是相信，但凡做过的事情，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唐捕头非常赞同，立即安排人手排查，宋瑄和柳妙璎则再一次进入齐竺的禅房查探。

    柳妙璎四下观察了一番，转头问宋瑄：“三哥可有什么发现？”

    “没有强行闯入的痕迹，但地上的脚印很乱，官差为了保护现场，都脱掉了鞋，那么地上的脚印很可能是凶手留下的，凶手很可能在事发后曾到过这里。”

    知客僧告诉他们，前几日都在下雨，今日才放晴了。下雨之后，上下山路鞋底就会沾泥，会在房间里留下脚印。

    柳妙璎点点头，说道：“我也发现了一个疑点。”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木鱼和木槌，递给宋瑄，说道：“就是这个。”

    宋瑄接过木鱼和木槌，看了看，问道：“疑点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