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连夜召他,必是已经起疑了,便再无需顾及。路上若能取他性命,就算他的尸体被抬回京来,也死无对证。
静懿得知缪谨被诏回京了,并没有那么高兴。卫卿每一次见到她,她都是眉头紧锁,比卫卿还紧张不安。
静懿估计也知晓些个中利害,这一程对于缪谨来说势必危险重重。
她连夜睡不好,半夜里都被噩梦惊醒。
第二日卫卿却看她时,见她神情委顿,状态很不好。
静懿一见了卫卿,伸手便抓住她,彷徨道:“我梦见他了,我梦见他……受了伤,满身是血……”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卫卿唤了她好几声,才把她唤回了神。
卫卿道:“我相信他,你也不要担心好不好?他不会有事的,遇到危险知道怎么保全自己。”
话虽这么说,可这连日来,卫卿提着的心也不曾放下去过。
好在锦衣卫的眼线分布很广,卫卿能够及时收到有关缪谨的消息。殷璄也尽量调派人手沿途接应。
但到后来,缪谨还是失去了踪迹。
据锦衣卫传回来的消息说,缪谨在遇到一次伏击以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至今下落不明。
魏国公府亦是不得安宁,缪谦几乎每天都要来问卫卿,缪谨怎么样了。
但卫卿也无从得知。
缪谦沧桑委顿道:“我们缪家本就人丁凋零,我就只有那一个弟弟……既然已经远离了是非,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还要再次身陷险境?”
国公府内,缪谦抬头望着卫卿,眼眶湿润,道:“卿儿,我知道你有本事,可是缪家走到今天,还不够吗?我爹,你外公,已经是一等国公、身后荣耀了,你还想要什么?”
卫卿回看着缪谦,定定道:“想要对错,想要清白。”
缪谦问:“那你争得过他们吗?你二舅舅,你二舅舅生死不明,要是连他也不在了该怎么办!”
卫卿沉默,后低声缓缓道:“如那不是二舅舅所愿,他便不会回来。既是他所愿,那便全力以赴。”
她声音里有种几近于冷酷的清醒。
她很清楚,缪谨想的是与她一样的。虽安于世,但绝不苟且。
缪家往后的路要走得很长,必须迈过当下这道坎。唯有这样,将来源远流长,才不会背负骂名污点。
最终,缪谦长叹一声,拂袖而去。
其实,像静懿,像缪谦,他们在乎的是当下,是活着的人,这样又有什么错呢?
缪谨下落不明的时候,静懿在卫卿耳边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便是:“他不该回来的,彝州多好……他可以留在那里,一生逍遥快活。”
寝宫里无人的时候,静懿倚靠着卫卿,容色憔悴道:“卫卿,我来赎罪,我来偿还不可以么。我只想他无事,我只想他无事。”
卫卿揉揉静懿的头发,道:“相信他,若有个什么,就不是行踪不明了。”
几乎半个卫厂的锦衣卫都被派遣出去,给缪谨肃清障碍,到现在还没有新的消息传来。
皇帝坐镇宫中,一叶障目,又岂知想夺取缪谨性命的究竟都是些什么势力。况且追杀缪谨的都是些亡命之徒,更无从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