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他和自己徒弟斗嘴,也不说一句话。。
这个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阳光从帘布小小的斜缝透了进来。虎哉禅师道:
【天海啊,你的修行虽然足以成为大寺住持,却一向喜欢云游四海,所以你作为僧人的名气,远赶不上你过去当武士。】
【虎哉,我一旦归了大将军门,便要走正道,此乃贫僧的宿命。】
【正道?】
一边的伊达政宗声音很平稳,他自不会漏掉对方每一字。
【所谓正道,既能超度无知无识的山村老翁,亦能超度天下至尊,二者道理完全一样。】
伊达政宗咧开嘴微微笑了:
【那么,也来超度我?】
此番试探,比南光坊天海遇见的任何武将更随意、更无礼,表面看来,似对大将军家的那套说辞十分虔诚,实际上则是说:
如有人可以超度我,就尽管来吧!
话中充满了轻蔑和自信,其姿态亦很像握着木刀、跃跃欲试的武士。
南光坊天海微微笑了:
【贫僧正是为此而来,但美作守却是个罕见的直爽之人呀。】
【直爽之人?】
【因为大人生来就明白争斗的悲哀和宽容的喜悦,所以大概不会对和尚隐瞒。】
【哦。】
伊达政宗没有笑,只是歪着头。
【有个问题,和尚想问,美作守是否想成为征夷大将军?】
这个老和尚,一开口就语出惊人。
【征夷大将军?】
伊达政宗喃喃道,这个名头,他做梦都想要。
【作为武士,谁都想当将军。。。。。。是的,我以征服天下为己任,这个征夷大将军的位置,是志在必得的。】
他目光炯炯的看着天海,道,
【我知道你肯定在心底嘲笑我的狂妄与无知,要笑就尽管笑吧,这就是我的真心话,征夷大将军,是我毕生的心愿。】
【哈哈。】
虎哉禅师爽朗的笑了,自己这个徒弟,这么多年了,性子还是完全没有变。
真田信繁也笑了,他是在嘲笑伊达政宗的厚脸皮————
你刚刚就被征夷大将军的军队给打败过,竟然还有脸说要【篡位】,真是恬不知耻。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也纯粹是活该。
反倒是天海,他没有笑。
伊达政宗的话让他多少有些震动。
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曾经有过夺取天下,成为征夷大将军的心愿。
但是随着年岁的增长以及时局的变化,这个梦想已经完全遥不可及了,在自己心中,也早就绝了这个念头了。
而自己的儿子,在成为将军的女婿和宠臣之后,也。。。。。。不对,恐怕小五郎,从来就没有过这个想法。
天海的心潮有些澎湃,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竟然有些欣赏伊达政宗了。
【大人是说,无论怎样,都要当上征夷大将军吗?】
【是!一心前往此路,今后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挫折,我都不会后退的。】
【好。。。。。。不过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大人。】
【你尽管问吧。】
【大人为何要成为将军呢?】
【哈哈,大师,你这是明知故问啊,当然是为了掌控最大的权力了,以及百年之后能够青史留名了。】
伊达政宗的话虽然说的很浅显,但却一语中的————
古往今来,人类反复争斗,无外乎就是为了【名】和【利】两个字。
但是那些争名夺利的人,总是对外人宣称,或者说他们自己也是那么认为的————
自己是在为天下天下之人而战。
这纯粹是屁话,凡是上位者,有哪一个,是真心为了天下之人呢?
伊达政宗的坦诚与不做作,反倒让天海在内心深处,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不过呢,他还是要跟伊达政宗好好说一下:
【不!美作守大人的心愿太自私了。】
南光坊天海像对自己儿子说话一般摇头不已,这让伊达政宗既感到不解,又觉得不爽。
【大师觉得我自私?】
【美作守一人当上了征夷大将军,而日本一国的国民却没有享受到真正的实惠,这不是天大的反差吗?大人一个人过上了好日子,却让日本天下之人继续受苦,这实在是太自私了。。。。。。】
【这个不用你担心!大师!我心中早就有了一套善待民众的政策了,我将会。。。。。。】
伊达政宗打断了南光坊天海的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