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约定,周煜把支票给了郑立,作为他后半生的生活起居照看费。
郑立帮周煜联系了一个骨科专家看腿,专家在帝都,郑立开车带着周煜不辞辛苦的跑了一趟,专家给出来的结论也是一样,尾椎骨以下的神经全都受创坏死,再没有站起来的可能。
周煜怀揣着的那点微末希望被浇灭,失望密密麻麻的爬满心头。
临走的时候,专家随口多问了一句:“你这种情况应该高位截肢的,怎么没截?以后两条腿肌肉萎缩了不是更难看?”
周煜张了张嘴,眼眶突然发热泛酸。
他被推进手术室那天,只有赵澈在医院。
白跑了一趟,怕周煜心情抑郁想不开,郑立返程的时候索性来了趟自驾游,沿路搜到什么好玩的地方,就带着周煜去看看。
说来可笑,腿好好的时候,周煜喜欢宅在家,哪儿也不去,如今腿废了,倒是去了许多地方,看了许多风景。
回城那天下着绵绵的阴雨,秋意清浅的袭来,左手手腕开始隐隐发痒,季节性的提醒周煜,他曾为一个叫赵澈的男人割过腕。
车子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雨越下越大,坐在车里都能听见雨滴砸在路面上的声音。
透过水蒙蒙的挡风玻璃,周煜看见小区楼下站了个熟悉的身影。
他没撑伞,就那么站在雨幕中,笔挺的西装湿透,像一尊雕塑,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
“卧槽,这位爷怎么在这儿?”
郑立嘀咕了一声,当即停了车,拿了车里的伞朝赵澈跑过去。
隔着两三步远的距离,赵澈掀眸看向郑立,忽的伸手一把掀开他,大步朝车子这边走来。
车子没熄火,借着车前灯的光亮,周煜看见赵澈的下巴冒出胡茬,满脸憔悴,不过半个多月没见而已,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很多岁,全然没了新婚的意气风发。
赵澈走得很快,到了车前,他俯身拉开车门,冷风挟裹着水汽立时扑了进来,赵澈单手撑着车门,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布满血丝的眸翻涌着深不见底的冷肃,极具威压的朝他袭来,他脑子木木的,忘了避开,直勾勾的与赵澈对视。
良久,赵澈忽的抬手盖住他的眼睛。
眼前变得一片漆黑,唯有眼皮上冰凉的布满薄茧的掌心散发着强烈的存在感。
然后周煜听见赵澈性感沙哑的声音:“别看我,不然干死你!”
他说得咬牙切齿,语气里是莫名其妙的怒气,好像周煜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他的手太凉了,冻得周煜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有什么事吗?是房子出了什么问题吗?”周煜试探着问,实在想不明白这么讨厌自己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赵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径直把他带到医院做了一系列的全身检查。
检查的时间有些长,从心电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
赵澈坐在医院的走廊上,脚边丢了一堆烟头,嘴里还叼着一根猛抽,不要命似的。
护士推着周煜过去,他闻声抬起头来,看也没看周煜,吊着一口烟嗓低问:“怎么样,什么时候可以安排手术?”
护士说要等全面的检查结果出来才能确定要不要做手术,赵澈点点头,把没抽完那支烟丢到地上碾灭,抬抬下巴,示意护士把周煜送到病房。
周煜抓住赵澈的手:“什么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