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赵澈那天的手伤得有些严重，周煜那时气急了，用了很大的力气，钢笔笔尖险些贯穿赵澈的手背。

    如果赵澈要告周煜故意伤害罪，那样的伤去做鉴定出来，验伤报告应该会写三级伤害。

    但赵澈走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因为他还想要周煜的眼角膜。

    至始至终，他都没对周煜得了胃癌这件事做出任何反应，因为周煜这个人是死是活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唯一可取的是，周煜的眼睛没瞎，且视力有5.0，这是一双很适合关邢的眼睛，在极恰当的时间空置出来的眼睛。

    郑立来医院看周煜的时候，被周煜浑身的萧索颓败吓了一跳，那时赵澈已经在让医生对周煜的身体进行手术前的数据监测。

    他没有再征求周煜的同意，但已经做好随时给周煜和关邢做手术的准备，他很肯定，周煜会回头找他。

    周煜请郑立带自己去监狱探望周震，他总是自己打脸，就像现在距离他上次说再也不会去打扰周震过去不过短短数月。

    这次周震来得很快，脸上的表情还是很寡淡，周煜拿着话筒，再翻涌不起半点欣喜激动。

    周震拿起话筒，周煜没有急着说话，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周震破例率先开口：“车祸好了？”他还不知道周煜腿废了的事。

    “好了。”周煜平静的说，随即补充了一句：“只是腿废了。”

    “腿废了是什么意思？”

    周震追问，周煜扯唇笑起：“就是这两条腿成了摆设，再也站不起来了。”

    “……”

    周震没了声音，唇抿成一条直线，拿着话筒的手微微收紧，可以看见他手背上鼓动的血管筋络。

    周煜想，也许这个哥哥，对自己还是有那么一点在意的。

    但接下来，他要亲手打破自己最后一丝幻想。

    “哥，关邢瞎了。”

    “你说什么！？”周震‘噌’的一下站起来，卷曲的电话线被拉到极致几乎要绷成直线，周震一拳砸在探视室的玻璃上，指骨的皮破了，血立刻涌下来，足见他那一拳有多用力。

    周煜废了腿，关邢瞎了眼，这两件事的严重程度看上去好像是等同的，可对比下来，周震对周煜的态度几乎算得上是冷漠。

    周煜感觉周震那一拳好像打在自己胸口，心脏被打得破了个巨大的洞，正飕飕的刮着冷风，不知道用什么东西能填补上。

    “哥，你不用担心。”周煜轻声说，喉咙哽得难受，他感觉身体的每一滴血液都在翻涌着委屈，眼底却一点泪意都没有，他看着周震，像第一天被带回周家后，每一次仰望崇拜这个会给自己庇护的哥哥。

    “我会把我的眼角膜捐给他，反正我现在哪儿也去不了，留着也没什么用。”

    周震慢慢消化掉关邢瞎了这个消息，他看着周煜，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良久，他缓缓坐下，对着话筒低喃：“你真的决定了？”

    他问，好像只要周煜想明白了，他就赞同周煜这样做。

    他不逼迫，也不阻止，甚至都没有问一句周煜为什么会想把眼角膜捐赠给关邢。

    周煜有些拿不稳听筒，他调整了下呼吸，笑了起来：“嗯，下午我就去签捐赠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