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煜还是没有出庭去给赵澈作证,赵家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让贺家撤了诉,整件案子不了了之。
贺家撤诉第二天,赵澈便来了医院,除此之外还来了几个专家学者模样的人。
被拘留了几日,赵澈看上去憔悴了许多,下巴处冒出短硬的胡茬。
他站在病房门口没有进来,也没有和周煜说话,余光瞧着周煜,冷得彻骨。
其中一个专家对周煜说:“周先生,我们需要采集你的视网膜数据和关先生的做最后的配对测试,以保证手术的顺利进行,请您配合。”
请您配合,说得这样客气,却根本没有周煜不配合的选择。
数据采集过程是很快的,采集结束以后,专家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记录和周煜的谈话。
“周先生,据我们所知,您现在已经处于胃癌晚期,癌细胞正在不断地病变扩散对吗?”
“对。”
“那您打算什么时候接受移植手术?如果癌细胞扩散至全身的话,视网膜必然会受到影响,现在关先生的眼睛情况已经很严重了,越快接受手术他的恢复期便能越短,视力也能恢复得更好,所以我们比较建议能尽快进行活体移植手术。”
“是赵澈让你们来问我这个问题的吗?”
周煜轻声问,许是他脸上的表情太过悲怆,专家犹豫了一下才回答:“是的,关先生现在已经正式失明,我们的建议是尽早进行移植手术……”
“我不同意。”
又是一场冬雨落下,天越发的凉了,空气里开始透着冷冰冰的凛冽,周煜又开始在病房织围巾。
天气冷得厉害,手上的伤便疼得钻心,开始织的时候手都是抖的,打两排要拆掉一排重来,不过他很有耐心,一点也不焦躁,温吞吞织着,像只蜗牛,沿着自己认定的轨迹往前面爬。
许哲提着水果来看周煜的时候,他的围巾已经打了有十好几排了。
“周先生,不好意思,前两天我弟弟又进重症监护室了,今天才抽出时间来看您。”
许哲愧疚的说,耳朵晕出一片红,像做错了事被教导主任逮到的小学生。
“没关系。”周煜淡淡的说。
许哲的愧疚并没有因为周煜的不介意而减少,他动作麻利的帮周煜削了个水果拼盘,许是在ktv做过兼职,果皮被他随手雕了个花夹在盘子边,很是好看。
做完果盘他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掀开被子就帮周煜捏腿。
“我去问过医生了,医生说周先生您这种情况需要经常给腿做按摩,不然容易肌肉萎缩,长期刺激穴位的话,还是有可能康复的。”
许哲很乐观,就算许偌的病拖垮了一家人,逼得他要去找个富婆或者富豪求包养,他也依然坚信明天会更好。
他看上去和周煜性格相似,其实骨子里和周煜是完全不同的人。
周煜喜欢听他说话,感觉很热闹。
从那天以后,许哲便每天都来看周煜,除了给周煜做腿部按摩,他还会推周煜去晒太阳,如果周煜的身体条件允许的话,他会和周煜去附近的商厦逛逛。
在他的照顾下,周煜一度差点以为自己可以战胜癌细胞活下去,于是他不顾医生的劝阻申请了第二次放射性化疗。
化疗的过程有多痛苦周煜还记忆犹新,医生完全不建议他继续化疗,但架不住他坚持。
第二次化疗周煜不是一个人,有许哲陪着他。
这一次比上一次更痛苦,化疗出来,脑袋跟要炸裂一样,睡不着觉,也吃不下任何东西,甚至连营养针都有些打不进血管。
半夜的时候,周煜躺在床上差点熬不下去,他拔了营养针抵在喉咙动脉,给赵澈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足有七八声,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终于被接通。
“喂。”
赵澈的声音很轻,周煜甚至听见他关门的声音,像是为了接他的电话偷偷走出了卧室。
“赵澈。”周煜鼻音很重的喊了一声,丢了针管,拿着手机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蜷缩成一团:“你他妈混蛋!”
他骂完,呜呜的哭出声,身体难受极了,没有任何方法可以减少痛苦,无助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