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云海染作玫瑰之色时,有风细细流过。
千翎困顿转醒,睁眼是金色炫目的光,从云端那头洒来。熟悉的、如涡流穿梭的风包围着周身,却是人的味道和体温。
懵懂睡意一瞬褪去,她惊觉抬头,正望入那双殷红色的漂亮眼睛,细碎的发是深重的墨色,在风里肆意飞扬。晨曦晕染下如白雪冰玉的肤色,苍白得几乎病态,同那发色形成两种极端。
“醒了。”
他顿了顿,看着她慢慢开口。
千翎几乎原地蹦起来就想扑出去,手脚却被人抱稳了,总算没慌慌张张一头栽下云层去。
“……”
她盯了下方流动的云雾好一会儿,微咽了口唾沫,又隐约捏紧了手指,终归放弃了来,继续做笼中鸟儿。
“去……去哪?”
半晌比蚊子叫还小声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她还是没敢抬头,专注捏着自己的手指,胸腔里有鼓声,大约是做贼心虚。
“回家。”简短明了的回答传来,仍是沉静清冷的音色,与昨夜落满美人泪的深海台阶上、醉酒后的凄冷绝艳,似是冰与火的两个人。
千翎愣住,便自然而然抬起脑袋来,满目惊讶地盯住他:
“回家?你不要鲛人族的支持了?”
一句话脱口而出,而后她想起什么来,又耷下脑袋去玩手指,装作若无其事。
“鲛人族同意结盟。”澜月瞧着这又惊讶抬起头盯着他的家伙,“今天一早,我已同他们谈妥。”
一早?
千翎在心里犯起嘀咕,醉酒的人居然比她醒得早?再定睛一瞧,这人还是白白净净的秀气模样,没留下一点点酒精的颓废痕迹。
大约深海的酒比不得岸上的。
她这样开解自己,又想起在兽人族时,自己从树上背下来的深夜喝得烂醉的人,翌日可不也是如此这般精神抖擞地早起。
心情突然就郁闷起来。
“那个鲛人女王……肯放你走?”她想起什么,抠着字句,“她不是……要联姻吗?”
良久没声息,她抬头又望见那双漂亮的殷红色眼睛,像是盛开着来自地狱无声的花,而花的中心是杏核一样的瞳孔,瞳孔里映着她的样子。
澜月看了她好一会儿,长睫慢慢垂下来:“不需要了。还有……”
“对不起。”
三个字,像一颗炸弹把某个人绷紧的神经炸开。千翎扭头盯着他,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对不起?什么对不起?若要说有什么对不起的,也只有……
果然……
还记得吗?
落满深海台阶的纷扬美人泪,比雨夜的桃华更灼灼绝艳,醉酒的少年跌在碎落花瓣间,扬开的黑翼如风帆在深海的光影下倾倒。而她按在那个自小养大的孩子身上,报复般夺了他的吻。
像一个禽兽。
千翎咬住嘴唇,心里一波波掀起懊恼悔恨的海潮,可偏偏还有一个声音,在汹涌波涛之下固执地传来:
他先动的嘴。
“不……不用道歉。”她于是转过脑袋去,瞧着旁边云层出神,看晨曦怎么把云海染成玫瑰色,顺便掩盖心虚。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静默片刻,清冷的声音继续传来,透着某些人独有的固执。
“你在生气。”
是肯定句。
“……没有。”准确的说,她有点心虚。
那双漂亮的眼睛却仍是定定瞧着她,继续:“你在生我的气。”
“我没有。”她便扭过脑袋瞪住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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