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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陪我!”
两个不到一米高的小不点在寒风中穿得跟熊似的,走了一大段路,手脚活动着且都暖和了,欣赏着宅中红梅雪景,显得特别和谐。
但熊孩子嚷嚷着去茅厕就有好几次,真是大煞风景。
我去!谢安有时会不自觉忽略小孩子喜欢结伴搭伙的习惯,熊孩子娇惯,又赖上他这个哥哥了,连胆子也变小了。哼,吃五石散倒有胆子了!
一想到从四岁长到十六岁还有十二年才及冠,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万儿!怎么擅自出来了?”
两人正欲去“更衣”处,就听到宅院门口一声掩不住喜悦之情的叫喊。
谢安回头一看,那是个美貌妇人,她梳着贵族妇人里流行的蝉翼薄髻,发饰是不显山露水但极为精致的玳瑁笄,服饰虽不华丽但是做工精细。
“娘!”熊孩子鼻子一酸,想到这不到两个时辰的光景里被三哥给折腾得有苦难言,见到亲娘那刻,再也憋不住,想要焦氏抱抱。
谢安在人看不到的地方不轻不重地掐了熊孩子一把,然后冲着焦氏甜甜一笑,“阿狸见过焦姨!我见四弟一人练字练得累了,就带他出来走走,想来阿爹不会见怪。”
焦氏长相有几分娇美,又得妇人成熟风韵,脸庞光洁圆润,看着很是有福气。
但,似乎来者不善。
只听焦氏阴阳怪气地说了句,“我家万儿可没三郎那般好福气,得桓大人亲自推举入弱鱼池小榜,等会老爷回来,自然不会怪你不懂事,坏了家规,可是万儿不同。”
“万儿!跟娘回屋继续禁足!”
这特么真是简单粗暴的撕逼。
谢安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喂喂喂,对一个四岁小孩有敌意,也不要站在门口囔啊,这让路过的人听到多不好啊。
都怪这年头没有电视剧和宫斗小说,焦氏也太不会来阴的了。
真无趣。
谢安心里吐槽着,表面却装作没听懂,“家规?阿狸刚回来,不知家规,愿听焦姨教诲。”
看来焦氏还念着谢安自幼没了娘亲教诲,两岁不到就跟着那个粗豪不羁的大哥去乡下小县蜗居,如今回来应是个乡下粗野小孩了。
没想到,这谢安刚踏进乌衣巷,连屁股都没坐热,就被江左八达名士送上了弱鱼池小榜。焦氏今早出门,被旁人连着道了几十个恭喜。
还有人拿着昨夜谢安写的诗句念叨,“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这句真妙啊,谢夫人府上的梅花可当真令人向往啊!改天定要上门一观。”
弱鱼池榜上都是十六岁以下的书画天才儿童,多为士族子弟,而且是高门士族,谢氏这种垫底的士族里能出来个四岁墨才,简直就能跟对门同样年纪的王氏小郎打擂台了。
对门王氏小郎王胡之也是以一首《秋夜踏霜》的小诗,一气呵成的行书登上弱鱼池榜。
焦氏那个羡慕嫉妒恨啊,王胡之那个小孩平日里也少出门,病怏怏的,动不动就气闷头晕,一看就是短命种。
如今再看谢安,也是小脸苍白,气虚体弱的。
哪像自家万儿,身体健壮,一顿饭能吃掉整只老母鸡!
可这年头江左名士也不知审美,偏偏就不喜好健壮的小孩,说没有世家翩翩风范。
真是越想越来气,焦氏瞧着谢安越来越不顺眼,眼里似要冒火。
谢万虽然人胖却不傻,知道自家娘亲暴脾气,连忙跑上前,抱着大腿悄悄道:“娘,我尿急!”
谢安见四弟对自己眨着眼,不由笑了笑,不再说话。
看来自家小弟还真不错,虽然挨了打,但讲义气,现在还身体力行地解围,虽然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但士族的小孩也并非纨绔调皮。
自家的人,还真不错。
就算是拉低了整条乌衣巷智商的焦氏,也蛮有趣的。
既然从四岁开始,这人生就慢慢地熬吧,没点乐子怎么成?
只是以后免不了要跟焦氏有摩擦了吧?
谢安望着焦氏离去时那不甘的眼神,够直白,够坦率,也够彪悍的,只是千万不要让外人听了笑话去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