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今司马羕无爵位,困在府中反省,已经多时没见人,他在司马宗叛乱之时都未曾露出马脚,只怕此次也不会,若苏峻打不进来,他无事,若苏峻打进来,他更会无事。因为苏峻恨的是庾亮。”
谢安一番分析条理分明,桓温常觉得有他在身边,自己几乎不用怎么费脑子,既然脑子能少用,那就多出力气吧。
又往东郊行了一阵,早就派出的沈劲沿路返回,对两人道:“东郊那边已派好了盯梢的,一旦有异动自然会通知,我们先回撷芷阁,反正近,这几日就住在那儿吧,探子来报,司马家有几位王爷府中今早有些乱,连送碳火去卖的人也没空理,看来十有八九在收拾细软,准备连夜逃城了。”
临江的撷芷阁谢安这几年都未曾踏足,桓温倒是比他这个小股东更熟门熟路,谢安问道:“如今头牌还是小烛么?”
桓温笑道:“怎么可能,自然是换了人了,不过咱们钟雅大人就比较长情了。”
这一次两人直接进了内阁,没有再遇见王导的后宫们,也没有脂粉香,纯粹给人休息的地方。
“又有了分店,所以这里就当雅居来做了,精通对弈博戏的女郎多,新馆开在南市,连我都没去过,都是临风在管。”
沈劲一点都没有把自己当做未来要继承家业的大少爷,若不是沈临风忠诚,换了有心眼的,这产业迟早要被吞了。
谢安沈劲只管茶园和马场两项,已是忙不过来。
前方军报时有传来,说是赵胤和司马流已经拔队出城,而在姑孰的韩晃和张健确实十分聪明,一路劫掠以逸待劳,已经南下进攻。
而姑孰南下就是宣城,桓彝所驻之地。
谢安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正在跟女郎博弈的桓温,桓温沉默许久,大口饮酒,担忧无处发泄,提着刀在院外雪地里,迎着江风舞了许久的刀。
等谢安再看时,只余满院的花枝树杈零乱一地。
桓温按捺不住,磨刀霍霍,“不行,把司马氏这帮孙子逮了之后,我得去宣城!”
为人子担忧父亲,谢安虽想阻拦,但亦无话可说,桓温不是蛮武之人,他平时只是懒得动脑子,实则是谋勇双全之人。
等到半夜,只听得冰雨打窗的声响,让室内之人更不得安眠,两人各自呆坐一隅,桓温忽然哑声道:“你说阿爹不会有事吧?”
谢安怔了怔,忙道:“宣城防御不弱,手下以有能战之将,以伯父这些年的经营,应该能保证宣城无虞。”
“那我信你所言。”桓温长呼一口气,开门下楼,想来也是去打发时间,谢安靠在烛火旁看书,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桓温跑进来,将几块糕点往他手里一塞,挑眉笑道:“快吃边走,要去逮那帮龟孙子了。”
从孙子到龟孙子,这堂堂王爷们的地位也下降得太快。
若是雪天倒好,这一夜偏偏是雨夹雪,简直十足衬托了如今苏峻叛乱,建康即将风雨飘雨的凄苦,想来今夜京中一众权臣都会失眠。
此次是司马休与司马雄先走,可惜两人都有家小携带,于是分了几路,家眷在后,两人带着巴结苏峻的礼物在前。
果然没有司马羕,看来还数此人沉得住气。
两人分开行动,桓温在路上同探子继续追踪司马家两位王爷,谢安的小龙女脚程快,先一步去巡城司,让他们守住南门。
谢安和沈劲迎着雨雪一路向南狂奔,这两王爷擒住,是功劳,虽说都是为了国之安危,但功劳各算,庾氏没想到这一招,只能算他们失策。
刘庄自然是顶着黑眼圈出来的,这城管当得可真憋屈,四年多都无升迁,只因建康太过安宁,如今倒是有立功的机会了,可一旦苏峻的军队攻进来,他这小小的巡城司还不够那些流民蛮货塞牙缝的。
刘庄看到谢安那张脸,本就冷,这下立刻起了哆嗦。
小郎君长大了,这冰雪雨冻之夜,披着一身乌漆漆的雨披就来了,腰间还悬着剑,目光凛冽,让人不敢直视,尤其是,他还笑了。
这谢家三郎笑起来好看啊,全城皆知,可是这夜的笑容怪渗人,当谢安拿出麒麟铜符来时,刘庄打起了牙颤,“琅琊……王氏的麒麟铜符?”
谢安满意笑道,呼出一口薄薄的白气,“看来大人知道,就不用我多言了。”
“还别说,若非我等老臣,一般新官员可得亲眼没看过,若雨,你别瞪三郎,这是铜符是真的。”刘庄看自家侄子兼下属一脸厌恶地看着谢安,生怕他得罪了人。
谢安正色道:“不废话了,请冯队长带兵同我去擒贼。”
刘庄问道:“何处有贼?这每日我们都有巡城的啊!”
谢安微笑道:“抓叛逃去苏峻之处的王爷,算不算大功一件?谢安提前祝大人前程似锦。”
……
这下连板着脸冯若雨都以为自己听错了,露出惊愕的表情。
谢安将手搭在剑身,笑道:“抓逃叛的王爷,有何稀罕?四年前不是抓过一次吗?”
见到麒麟铜符,有些事也不得多问,刘庄递来一张纸,上面写明谢安调兵缘由,铜符沾了朱砂,在纸张留了印,这是基本手续。
在此期间,巡城司的队伍已整装待发,刘庄又是担忧又是兴奋,但他知道,以谢安的名声必定不会说谎,而这司徒大人的铜符到了谢安手上,是个人都知道,往日难得能巴结到司徒大人,可要通过谢家三郎就容易多了。
无论这庾氏如何风生水起,只要王导一日不死,门阀第一便是他琅琊王氏,铜符是琅琊王氏的手令,只怕这谢家三郎往后可是前途无量啊!
于是刘庄私下反复冯若雨要好好照顾着谢安的安危,切不可让他受伤云云,冯若雨木头似的听着,一脸不耐烦,大声道:“那就让我和三郎的护卫去,他身骄肉贵,就留在这里等消息罢!”
“不用紧张,这只是一次考试。”谢安淡然道,“老师让我亲去,若是代考,可是要罚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