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这定是凤
丫头促狭鬼儿闹的,快别信他的话了。”
那刘姥姥正夸鸡蛋小巧,要攮一个, 凤姐儿笑道:“一两银子一个呢,你快尝尝罢,那冷了就
不好吃了。”
刘姥姥便伸箸子要夹,那里夹的起来,满碗里闹了一阵好的,好容易撮起一个来,才伸着脖子要
吃,偏又滑下来滚在地下,忙放下箸子要亲自去捡,早有地下的人捡了出去了.刘姥姥叹道:
“一两银子,也没听见响声儿就没了。”
众人已没心吃饭,都看着他笑.贾母又说:“这会子又把那个筷子拿了出来,又不请客摆大筵
席.都是凤丫头支使的,还不换了呢。”
地下的人原不曾预备这牙箸,本是凤姐和鸳鸯拿了来的,听如此说,忙收了过去,也照样换上一
双乌木镶银的.
刘姥姥道:“去了金的,又是银的,到底不及俺们那个伏手。” 凤姐儿道:“菜里若有毒,这
银子下去了就试的出来。”刘姥姥道:“这个菜里若有毒,俺们那菜都成了□□了.那怕毒死
了也要吃尽了。”
贾母见他如此有趣,吃的又香甜,把自己的也端过来与他吃.又命一个老嬷嬷来,将各样的菜给
板儿夹在碗上.
贾瑚缓缓勾起嘴角,怪不得偏偏王夫人的了贾母的眼缘,原是两人都是一个德行的,面慈心狠,
什n折寿的事都干得出来的。就连刑夫人那样刻薄的性子,想来也做不出这等事来,捉弄一个老
人,拿人家逗趣。
一时吃毕,贾母等都往卧室中去说闲话.这里收拾过残桌,又放了一桌.刘姥姥看着李纨与凤姐
儿对坐着吃饭,叹道:“别的罢了,我只爱你们家这行事.怪道说`礼出大家'。” 凤姐儿
忙笑道:"你别多心,才刚不过大家取笑儿。"
贾瑚轻叹一声,这是何苦拿老人作筏子呢?若是还有一丝一毫的善心,都是做不出来的。如此看
着刘姥姥,却徒增了些悲怜之气,这何尝不是人的悲哀呢?在不同的地方带不同的面具,都是一
样的活计罢了。但,这不是他管的事,毕竟一个男人插手内院,在这个时代是不被人瞧好的。
李纨其实对于凤姐这般过分之举,也是不赞同的。她是书香世家出身,最是讲究礼数,规矩的。
见贾瑚脸色不虞,便也拉了拉凤姐,悄声说道:“你也别太过了,毕竟是个老人家,合该尊重些
的。”
凤姐道:“哪里就这般严重的。不过是逗逗老太太,让他老人家乐呵乐呵。自从二太太一家搬出
去后,老太太心中……总不是滋味。”
李纨此时也不知该说什n。毕竟二太太是他嫡亲的婆婆,万没有她说嘴的地方。只是,如今这个
光景,凤姐这般做派,却也即是不妥当的,毕竟她是大房的人,处处还替二房想着,难免遭人诟
病的。但这些话她是说不出口的。
只得叹息一声:“你自己还是要有个分寸还好。”
见凤姐很是不以为然,又说了句:“大爷很是讲究礼数的。”
这倒让王熙凤愣了愣,瞧向贾瑚,半响,才低声说道:“我知道,谢谢大嫂子了。”
一时,刘姥姥用罢饭,便同贾母说起了故事:“我们村庄上种地种菜,每年每日,春夏秋冬,
风里雨里,那有个坐着的空儿,天天都是在那地头子上作歇马凉亭,什么奇奇怪怪的事不见呢.
就象去年冬天,接连下了几天雪,地下压了三四尺深.我那日起的早,还没出房门,只听外头柴
草响.我想着必定是有人偷柴草来了.我爬着窗户眼儿一瞧,却不是我们村庄上的人。”
贾瑚心下暗笑,这刘姥姥倒是很能掰扯的。
贾母道:“必定是过路的客人们冷了,见现成的柴,抽些烤火去也是有的。”
刘姥姥笑道:“也并不是客人,所以说来奇怪.老寿星当个什么人?原来是一个十七八岁的极
标致的一个小姑娘,梳着溜油光的头,穿着大红袄儿, 白绫裙子____"刚说到这里,忽听外面人
吵嚷起来,又说:"不相干的,别唬着老太太。"
贾母等听了,忙问怎么了,丫鬟回说"南院马棚里走了水,不相干,已经救下去了。"贾母最胆
小的,听了这个话,忙起身扶了人出至廊上来瞧,只见东南上火光犹亮.贾母唬的口内念佛,忙
命人去火神跟前烧香.
贾瑚也是呆烦了的,只说道:“如此,我就去瞧瞧吧,老太太还是先回屋里,莫要惊着了。”
贾母闻言,点了点头。
贾瑚镜子一路回了自己的屋子,只梳洗了一番,径自休息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