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王恭人又遣人送东西来了,说是里面有一道特别的点心,尤其是馅儿,特别的精致,让您可以掰开看看。”一个小宫女低着头,跪在贾探春身前,平板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贾探春坐在绣墩上,面色苍白,神情憔悴,早已不见了原来神采飞扬的圆润模样。穿着一件极其华丽的富贵牡丹因红色曳地长裙,粉蓝五彩花草纹样缎褙子,反而衬得她更加的落寞。
贾探春涂满豆蔻的手指死死的攥住手中的丝帕,一旁的侍书忙上前说道:“你把东西送过来,快去。”
那宫女悄声离开,不一会就拎着一个食盒再次回来,放在贾探春身前的案几上,然后退了出去。
贾探春犹豫着,咬了咬唇,问道:“侍书,你说我应不应……”
侍书怔了一下,还是咬着牙说道:“主子,这宫里是什麽光景,咱们都知道,如果惹恼了太太,没了娘家的支持,您……更难过的。”
贾探春苦笑:“我又呆了,是不是,把东西取出来吧。”
侍书点点头,伸手取过食盒,打开,里面放着一盘精致小巧的梅花形点心,侍书找到那一块被压在最下面,上面描有红梅的掰开,从里取出一个小小的蜡丸,递给了贾探春。
贾探春熟练的接过手,捻开,从里面取出一张小小的字条,只一眼,便顿觉触目惊心。死死的把纸条攥在手心,贾探春大口的呼吸着,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空旷的四周,仍是不安稳得很。
“主子?”侍书诧异的看着贾探春,问道:“您这是……”
贾探春不答话,反而快步起身,掀开烧得正热的镏金小手炉,将手中的纸条扔了进去,眼看着它化为灰烬,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是要诛心啊!”贾探春喃喃地说道,颓然跌坐在地上。
侍书忙跑至跟前,搀扶贾探春,焦急地说道:“主子,好不好您倒是说句话,不要下奴婢啊!”
贾探春眼含热泪,颤声说道:“命都要没了,还有什麽好不好的。如今我们家也不过是个五品小官小户罢了,太太这是听了那个挑唆,竟想做下这等事情,我,我……”
侍书悄声问道:“主子是说,贾家要不好了?那我们要不要……”
贾探春长长的指甲,尽数扎进自己的肉里,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站起身,“如今已是事到临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我这次无论逃不逃的过去,下场总都是一个模样罢了。”
侍书大骇,哭声道:“怎就会到如此地步!”
贾探春身子猛地一颤,忍不住抱住侍书,哭道:“这就是命啊!”
一时殿中只闻两人的啜泣声,倒是凄凉的很。直到门口传来小宫女的回报声:“主子,谨美人,庄宝林和几位小主子来看望娘娘了。”
贾探春心中更是悲凉,自从她小产后,就每天都有人借着安慰探望的名义来嘲讽她,但是,就算她再不济,也不会沦为人家的笑柄!
贾探春擦了擦眼泪,对着侍书说道:“你帮我上装。”侍书狠狠的点着头。
不过一时刻,贾探春再次走出门,又是众人眼中那个神采飞扬,英气勃勃的女子,带着骄傲明媚的笑容,比花还要艳丽。迎着众人或嫉妒,或失望,或艳羡,或嘲讽的眼神,娇笑着说道:“各位姐姐久等了,妹妹来了。”
一时间,女人们都带起了面具,相互吹捧,笑闹,明嘲暗讽着相互试探。但眼中,都是说不尽的落寞。
“大爷不好了,二奶奶和宝二爷要不行了!”
贾瑚皱了皱眉,一旁的流苏见状,忙喝骂道:“猴急个什麽,没有一点的样子!不会好好回话?”
那小厮忙磕头道:“知错了,求主子饶了我这一次。”
贾瑚搁下笔,“说吧,到底什麽事?”
那小厮道:“园子里使了人来说,二奶奶和宝二爷突然就喊杀喊打,像是魔障了似的,竟是不得救了!老太太叫了人去请太医了,让我来告诉大爷一声。”
贾瑚顿了顿,才叹了口气,对流苏说道:“拿我的衣裳来,我过去一趟。”流苏忙应下,给贾瑚穿戴整齐了,送他出了门。
贾瑚穿着青莲紫点白色花纹直身棉袍,外罩一件浅秋香绿凤眼如意团纹滚毛边的大氅,端着粉彩花鸟图的暖手炉,缓步走在大观园里。前几日方下过了雪,此时园中到处绑满了彩带,和绢纱堆成的花啊,朵啊,倒也别有一番热闹,欢腾的样子。只是此时,一路都不见人影,偶尔有个路过的也是神色匆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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