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北疆一时寻不到人。”
烟芋芋说的委婉,但这谣传,多半是真的了。
就连魅烟行都没有反驳,想着梦不语了无音讯的那十几年,都让她急疯了,谁料等到再联系上时,这位尊主姐姐已经嫁人了。
……
……
世间事向来很有趣,有时人们信誓旦旦的坚信会是谣言,有时那些近乎愚弄的谣言却又是真相。
三十年前,她一声不响远离天门,与诸多熟人断了音讯,确实是旧伤复发难以抑制,所以她真是去等死的。
命源大约只余十年,这是她艰难七百余载,在尸山血海中忙碌的无趣一生的最后岁月。
那年,梦不语做了一个决定。
忘记仇恨与痛苦,卸下担子与责任,将这简短的最后时光留给自己,去过一段自小就奢望,却一直没机会的日子。
像是个很寻常的姑娘那样,简简单单的活着。
于是她换了红裙,穿上了从未穿过的素色柔裙,将那一头白发尽染,像是儿时一般乌黑,随风一扬,便能波动无数男子年少时的心绪。
她偶尔路过湖泊泛舟,偶尔路过小摊儿吃些小食,偶尔会挤在姑娘与小妇人间,学学她们去看皮影戏。
直到那十年的第九年,她路过云城,买了个兔儿爷的小糖人。
恰逢走到云桥,乌云倾来,盛夏的雨也有些急。
糖人儿会淋化吧?
梦不语心中觉得有些可惜。
天空的第一滴雨落下,一道路过的黄纸伞张开,盖在了她的头顶,那支兔爷儿的小糖人没有沾染分毫落雨,琥珀色的糖壳清澈干净。
梦不语有些意外,于是回头看了一眼。
是一名很好看的凡人书生,眉目像是初夏的太阳,好似拂过青山,青山就不会老去,浅浅一笑,更像满是星辰的秋夜,平静美好。
“为何替我撑伞?”梦不语忽然问道。
那凡人书生微微一愣,有些局促,好像是第一次与女子搭讪,有些紧张,不知该如何回答。
“因为……下雨了。”
回答的理所当然,又有些不知所谓。
看着他不安的模样,梦不语突然安心了许多,觉得有些意思,何况这人长的确实好看。
“那我请你吃饭?”
她有些感谢这把黄纸伞,不至于让她的小糖人儿淋湿。
“好。”
那凡人书生木讷的点了点头,像是松了口气,也笑了笑。
两人向着不远处的路边摊儿走去,梦不语悠然的握着那支小兔爷,凡人书生小心的给她撑着伞。
她与小糖人自始至终没有淋一滴雨,他却淋湿了左半边的衣裳,显得有些狼狈,却还是风度翩翩。
……
……
有了初识,才会有之后的故事。
第十年最后的一年,梦不语与那名很养眼的凡人书生一同游历,发生了许多故事,每一件她都不会忘记,这才愈加觉得,这人确实挺好的。
最后两人回到初遇的云城,那凡人书生求婚了,她本想拒绝,却莫名其妙点了头。
自己答应的婚事儿,便嫁了算了,左右那凡人书生确实俊朗,伴在身边也很体贴。
于是第十年的最后一个月,她有了一位夫君。
这在梦不语之前七百余年的漫长生命里,是从未考虑过的事情,就像是戏本子里常说的,缘分总是恰到好处,又莫名其妙。
更离谱的是,成亲之后伤势越来越好,她又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