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应该很亮,哪怕是北疆最暗的天渊,与那处天门镇守了无数年的‘魂引路’,也不会没有一丝光亮。
但忘川乡就是没有一丝光亮,远比天下五域任何一个地方更暗。
因为月姑娘在睡觉,她昨天才输给公子一盘棋,在闹别扭,便抹了所有的光,不给公子看棋的机会。
“那我们再来一局?我让让你?”
那明黄色龙袍的俊朗男子哭笑不得,哄着那个小丫头一样,躺在忘川乡的云雾中找不到人的姑娘。
“真的?”
“真的。”公子无奈的笑容中满是宠溺。
在这样闹别扭,这丫头今日怕是会睡过去,连才煮好的紫砂火锅也会放凉。
月姑娘轻轻哼了一声,无甚表情的眼眸中,这才微微波动,漾起些意动的情绪,哪怕看起来依旧面无表情,但熟悉的人会明白,她很开心。
于是,忘川乡又有了光。
云雾开始渐渐变白,枯藤缠绕着老树,寂寥的黑湖上荡漾着一艘破旧的草船。
看起来很小,但忘川乡千里,云雾弥漫无数山崖,只要走进来,便罕有人能轻易走出去,除非月姑娘同意。
恰好,四个小孩子陆续回来了。
将臣、女魃、嬴勾、后卿。
他们不是小孩子,至少对于世间大多数修者而言不是,但在月姑娘眼里,他们还只是些孩子。
她向来很喜欢小孩子,可惜天地不让她生。
……
……
四人随着忘川乡再亮,这才回到了家,走到了那处黑湖旁的茅草屋附近。
一方小小的石桌棋盘,那名明黄色龙袍的俊朗男子,在与那个美的虚幻,仿佛缥缈空灵之人的姑娘下棋。
最先接近的是女魃,一袭火红色袍裙如艳,难掩丰腴的身姿,一抹白润如玉,衬的她火红色的长发与双瞳更似燃烧的玛瑙。
这是一个妩媚到了近乎妖异的女子。
“姑娘又在与公子下棋?可别又输了。”她觉得郁闷,每次月姑娘一输,就会闹小脾气,还得她来哄。
后卿也静静走了过去,沉默的看着那盘棋,觉得局势有些复杂,眼瞳中的情绪更重。
嬴勾穿着一身墨蓝色布裳,是富贵书生的打扮,手里握着一把墨蓝折扇,悠悠打开。
四人之中,他最懂棋。
“这棋,我怎么看不太懂呢?”
他微微近身,见白子与黑子相杀激烈,近乎寸步不让,局势诡然,偏偏各自留有生机,没有将对方大龙斩尽,像是余情未了,有些舍不得。
这难不成是一局有情的棋?
“是五子棋。”将臣远远看了一眼,觉得头疼。
成天这样有意思吗?
公子就算让姑娘三个棋子,她还是会忘记上一个棋子下在了哪里,偶尔甚至会忘记自己棋罐里面棋子的颜色。
这下个球?
“再不吃饭,火锅都该煮凉了。”
将臣嚷嚷的嗓音,显得有些无礼,无论是作为下属还是后辈,都应该被斥责,偏偏家里不会有人斥责他。
最主要的是,无论公子还是月姑娘,都将他当成了狗儿子来养。
“那就吃饭。”
公子有趣的笑了笑,起身扶起月姑娘,假装没有看见她偷偷藏起来的黑子。
嗯……她又忘记她用的是黑子了,应该藏他下的白子才对。
“今天我们吃火锅,还是你最喜欢的冬菇、笋片、还有土豆泥筛成的面鱼儿……”
公子细细数着这些菜色,都是她爱吃的。
月姑娘默默的点着头,她其实早就忘了她自己爱吃什么,但公子说她爱吃那些,她确实就爱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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