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几位少年公子,恭敬而严谨的听着。
布足道静静走来,也没敢打扰梅大先生讲课,有礼的候在一侧旁听。
这位圣域四守中的明镜先生好为人师,是整个中州都知道的事情,总喜欢给人讲课。
虽说讲的确实不错,可他从来只会讲那一节课。
布足道小时候就听过这位梅大先生讲课,同样的‘一节课’听了七百八十六次,真正能够做到倒背如流。
直到听到第七百八十七次的时候,他终于悟了。
不听不就行了呗!
于是之后每逢梅大先生想讲课,他就会去批改折子,或寻其他理由避开,久而久之,梅大先生没了听众,自然得抓些别的少年听他讲课。
望着这些来自中州各宗的嫡系子弟,布足道的眼瞳深处饱含同情。
一看这些人端正的坐姿与一丝不苟的神态,就知道他们听梅大先生讲课还不过二十次,等到百余次后,哪怕是木头也得裂开。
静茶园内,先生讲课,学生们只好仔细听。
待到梅大先生尽兴,拿起了很多年前就准备好的讲义,才发现今日讲了半天,又忘记了切入正文。
不过这不重要。
“散学。”
随着梅大先生落言,众人纷纷持礼,布足道持礼而敬,也紧忙走了过来,传了那句话。
然后两人看向了那位小文公子。
一袭书生白衣,面貌俊朗如玉,腰配绒绣,谦谦有礼,满是少年阴柔的和气。
“道公子找我有事?”
这位小文公子叫做文一叹,手中总是拿着一柄阴阳折扇,其间绘满了人间花鸟,给人一种谦谦有礼的轻浮感。
布足道并不喜欢这位小文公子,更甚于厌恶天璇子,所以选择长话短说。
“你是否想家了?”
言下之意,送你回行舟宫拜祭亡父如何?
“我不想。”
文一叹随手合上折扇,眼瞳中是滚刀肉般的拒绝,回答干脆利落。
若是回了行舟宫,他确实就不会想家了,说不得还能更进一步,去地下与亡父唠唠嗑。
布足道沉默片刻,认真说道:“但师尊觉得你应该想家了。”
文一叹犹豫片刻,点了点头:“那我确实应该是想家了。”
静茶园之内有些沉默,文一叹默默的看着布足道,似是等待对方后话。
布足道暗中叹了口气,知道果然还是吓不住这人,就没有再藏话。
“梅大先生会与你一同回去。”
听到这话,文一叹的眼瞳微亮:“我听闻平阳城这个季节的五仁酥饼做的最好,去给祖父稍两包?”
布足道沉默片刻:“师尊也是这个意思。”
既然如此,剩下的事儿就越来越有意思。
文一叹难得畅快的笑了起来,有着书生特有的文弱,却让布足道更为不喜,懒得多言。
传完话,布足道准备立即告辞。
文一叹却唤住了他,悠悠打开阴阳扇,神情诚挚到虚伪。
“我听闻凡尘前辈还有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