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哪有老娘这么漂亮的老鼠?”
魅烟行冷冷讽刺着,丹凤眼眸中,却是无尽的鄙夷与憎恶。
自幼在彼岸红尘被养大的她,最见不得这种随意残害生灵的邪修,向来是遇见就杀,杀不过叫长辈来杀。
没有在乎魅烟行的咒骂,将臣随意起身,一袭黑色大氅颇有些霸道的蕴意,自然也认出了这位‘雾里折花’。
“天门四魔将中的第三强者?若让你们那位魑摩柯将军来,我或许还忌惮几分,但你……不行。”
说罢,将臣便拂袖而动,黑色大氅如鎏云闭月,将漫天的星辉打碎,遥遥隔着虚空便是一拳。
魅烟行难以寻到对方的破绽,连刺杀都做不到,只是勉强躲闪,但还是被拳风擦过,心口一痛险些咳血。
见魅烟行一时躲闪失误,将臣也没犹豫,准备凌跃袭杀。
原本他还以为,这位天门四魔将中的烟行尊者虽弱,但总要废他一番手脚,没想到这么无趣。
只是临空之际,一道毛骨悚然的杀意跃在他的后背,让将臣急忙返身,以双掌抵御。
这时,远处看似失误重伤的魅烟行的嘴角,才扬起一抹微嘲的弧度。
出现在将臣身后的震撼杀意,是一道剑意,正是来自春诗语的惊鸿剑!
“神魔尸王将臣?是你……不行。”
惊鸿剑在天际如同鸿鸟凤鸣,将整个鸿雁城的阴晦都驱散了两分,唤醒了许多险些陷入迷幻中几欲癫狂的凡人与修者。
这道凌厉剑意,竟是如清晨的第一缕光辉般落下,速度快到了极致,剑意所裹挟的灵力,便由剑光变成了一道极细的线。
没有任何响动与怒吼,将臣的左臂扬天而起,黑血从断臂中喷涌而出。
险之又险的,将臣避过了要害,眼瞳深处则是晦涩的情绪。
他当然认得,这位‘惊鸿一剑’春诗语是永夜斋的四大剑侍之首,境界与实力远在同来鸿雁城的魅烟行与竹空君之上。
“我原以为你会直接去刺杀秦客公,为何会与那位烟行尊者联手算计我?”
这是将臣难以理解的一点。
虽然在他看来,哪怕三人中最强的春诗语联手竹空君,也没什么机会杀死此刻持阵的秦客公,但总是他们唯一破局的机会。
现在这个机会用来暗算他,究竟有何意义?
难不成这两个女人会以为,单凭剩下的那位竹空君,就能杀死秦客公,破除大阵?
……
……
天际之上,那抹竹青色的身影也从遮云避月的幽暗中踏出,以雷霆之势袭杀而去。
竹空君当然清楚,仅凭他一个人成功的机会太低,他们三人中唯一有可能真正杀死这位秦客公的人,只有春诗语。
但问题在于就如同他们查清了秦客公身边似有两个极强的尸道修者助力,想来秦客公一方也早已知晓他们察觉了异常。
双方互有警惕之下,哪怕互相探查不到行踪,但总有戒备。
竹空君并不放心魅烟行一个人做诱饵,以她的实力若是面对两个盖世邪修的同时攻势,几乎必死无疑。
何况依据春诗语的提醒,他们并不需要打赢,只要拖住时间,莫要让秦客公太早发动阵法,就算成功了。
虽然不知道为何,魅烟行与春诗语那处的对手少了一人,但也足以让他松口气。
“拼命有男人就够了。”
哪怕他比春诗语低了一个境界,但却并不绝对代表实力会差太多。
至强境界之下,对于某些稀世缘法的天才而言,拥有跃境的战力,并非太过罕见之事,只是随着境界愈高,这种可能性愈低。
“八阶强者,又不是没杀过!”
随着一声嘶吼,平时懒散至极的竹空君也展露出凌厉的视线,顷刻唤出了早已蕴势许久的‘霆海龙槊’,整个人像是浸没在雷海之间的麒麟。
这是罕有人见过的兵器,因为竹空君甚少使用,但天下诸多强者少有没听说过关于这件兵刃的故事。
作为最不像书生的书生,竹空君的兵刃远比他的性子霸道许多,此刻就像是个久经沙场的嗜战狂人。
轰
只听天际无限雷鸣,从那柄霆海龙槊之间跃动出无尽的雷光,将幽暗的天空都照亮了三分。
龙槊的枪头径直刺入秦客公的护身屏障,雷霆将那幽暗的煞罩割裂,寸寸迸裂的煞力,也不停的摧毁竹空君的右臂。
每寸进一分,竹空君的右手就如千万柄魔刀割裂,血肉开始崩毁飘散,手骨应声碎裂,但哪怕右臂只剩皑皑白骨,他依旧紧握着霆海龙槊。
终于,龙槊的枪头离秦客公的眉心只差一寸,这位操持大阵的苍髯老人也不禁轻‘咦’了一声。
“怪不得世人都说你不疯则已,只是碎海境界巅峰便拥有这等战力,连我的封灵大阵都影响不了两分。”
秦客公毫不怀疑,这位圣域四守中的竹空君,即便将将突破灵修八阶的竟天境界,也会对他造成不小的威胁,战力足以排进八阶的中层水准。
但可惜的是,没有‘即便’。
现阶段的竹空君终究比他弱了整整一个大境界,哪怕天赋超然,也抵不过他新习得的盖世尸道!
“可惜到此为止了。”
秦客公诡异一笑,只是看似轻飘飘的一掌,便将竹空君的霆海龙槊弹开,又挽了一道掌旋,直击在了竹空君心口。
一切看似很慢,但藏着一痕法则的蕴意,实则以竹空君的反应都是避无可避。
如惊涛骇浪的一掌击在胸口,让竹空君的灵魄都碎了两痕,体内的灵骨更是损毁重伤,一口鲜血猛然喷出。
即便如此,意识模糊之前,竹空君依旧没有选择退却,用尽全身灵力刺穿煞罩,将霆海龙宿完全刺了进去。
随着一声怒吼,一道血痕开在秦客公的额头,很浅的沁出一丝黑血。
这让秦客公诧异了许久,望着从天际坠落,已然重伤昏迷的竹空君隐有默然。
——若是初入八阶境界的修者,或许大意之下,真会被这位圣域竹守越阶杀死。
“确实了不起,但你们终究太年轻了。”
秦客公的感慨没有嘲讽,只是阐述一个事实。
对于修者而言,时间是最不公平的东西,有的人拥有的太多,有的人拥有的却太短,但时间同样是最公平的东西,哪怕天赋与体质极差,依旧可以倚靠岁月的积淀成就盖世境界。
唯一的问题是,天赋与体质太差,便难有长久的命源,没机会走向更远的风景……尸道之法却完美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只要生灵繁衍不止,尸道修者的命源便延至了无限,一小部分人就有机会追寻浮生大陆万古未有的大境界。
即便是秦客公都依稀记得,那位曾经盖压过五域的太玄冥帝曾经说过一句很稀奇却震撼人心的话。
‘生命的本质不是繁衍,而是进化,繁衍只是进化的一种手段,或者说提供给更高阶生命进化的养料。’
秦客公无意考究这句话的正确与否,也大致能够明白公子帝胤追随太玄冥帝的步伐,是为了做些什么。
但关他什么事儿呢?
他所需要的,只是一个答案,然后是生是死再无遗憾。
或者说从一开始,秦客公就非常明白,做下了这等恶事的他,势必会被永夜斋很快杀死,但那时已经不重要了。
“你们不应该阻止一个疯子,也不应该与一个疯子合作。”
言语间,秦客公诡异的笑了起来,苍老的脸就像是一张漆黑的面具,如同冥河中最丑陋的鬼煞。
他的声音响彻天际,让对持的将臣与春诗语都惊了一瞬。
因为前半句,是说给春诗语等人的,后半句说给的则是将臣等人。
下一息,整个苍穹被幽暗遮盖,鸿雁城内的流荡在夜色之中的灿金色桐花渐渐幽暗,整个天空回荡起悲哀的旋律。
城内城外,绚烂的桐花所及之处,无论尸妖还是修者,过及之处寸命不留。
这一刻,哪怕是将臣都微眯起了眼睛,刚才被春诗语砍断手臂时,他都未露出这般郁闷的神色。
“你们人类确实没什么契约精神。”
言罢,便是连将臣都潜身退却,并非是畏惧,只是无法理解。
春诗语能够理解,因为她杀过太多疯子。
“既然你们知道他是个为了执念可以背叛一切的疯子,就应该提前想到疯子的逻辑很奇怪。”
——他能等数百年,却等不了这一时三刻了。
换而言之,将臣与嬴勾的计划或许对双方都有利,但对他还是有些慢了。
“这家伙根本就没想要活过今夜,对他而言那位柔夫人早就死了,哪怕复活了新的生命,那也不是他的牵挂。”
春诗语不仅嗤笑一声,但后背也沁出了冷汗,这是意料之外的变故。
原以为根据那些阵法的效用,秦客公的进度不会这般快,他们三人能拖延至黎明,但现在看来反倒更加麻烦。
也许将臣等人的计划会破产,但鸿雁城内年轻天骄们却全都会更快死去,这是他们决然不能容忍的结果!
正待春诗语焦急时,一道极为细微的白线,自西边浮起,向着东方斩来。
那道白线,干净的就像是夜幕与晨曦之间最初的那一抹颜色,清澈柔和,却又极致的淡漠。
——那是一道剑意
剑意的主人是一抹纯净至极的雪影,但她的手中却没有剑,过及之处万物皆有剑鸣。
苍穹一剑碎山河,万古无二逆乾坤
她以天地乾坤为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