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布足道想起了一件事情,一件他绝对无法忽视的事情。
师尊凡尘迎娶的那位凡间商人女,似乎就住在云城,在梧桐宴之后,师弟陈语生还想带他去拜见那位师娘。
但他因与梦蓁蓁有约,自然不愿去以拜见师娘的名义,去见师尊与师娘的那位女儿。
所以他不可能记错位置。
那么是听错了?
“云城?哪个云城?”
哪怕知晓不合礼数,甚至有些冒昧,布足道还是多问了一句。
以防听错,亦或者地域重名。
梦蓁蓁则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这位过目不忘,连《山城县志》都能倒背如流的道公子,怎会问这种蠢问题?
中州与北疆地域辽阔,难免会有别的云城,放诸天下五域更是如此,但常人提起云城,一般不都是中州与北疆边疆处的那一座吗?
“咱们两域交界处,还有第二个云城?”
一瞬间,在梦蓁蓁不解的目光之下,布足道感觉心中的思绪有些纷杂,就像是盛春的小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很烦,但不知道在烦些什么。
难道,这位不语魔尊与他师尊竟是邻居?
或者说,他们娶的人,与嫁的人都是云城人士?那处偏远小城这么人杰地灵的吗?
布足道的思维瞬间僵错,哪怕他牵强附会的思考了很多旁的理由,但依旧规避不了最令他难以置信的一种可能。
偏偏舍掉所有更不可能的选择,哪怕剩下的唯一一种选择在如何令人难以置信,往往都会是真相。
面对布足道忽然的呆滞与沉默,梦蓁蓁有些不解。
她没往云城的事儿上想,毕竟道公子素有品行,她也亲自确认过布足道的秉性,既然已经与她定亲,自然不可能害她父亲。
何况在她看来,她家父亲虽只是个未曾修行的凡人书生,但却是学识与文德都举世罕见的人物。
越是阅历丰富,梦蓁蓁便越能明白,无论是父亲讲过的那些话,还是平日里展现的涵养与见地,都远非她能及。
若是布足道以后能见到她父亲,两人必然会有很多相同的话题,能够相处的很好。
“你是不是累了,先歇歇吧?”
梦蓁蓁起身,轻轻揉着布足道的肩,眼眸中满是初尝爱情的小姑娘,都会有的甜蜜与满足。
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听到梦蓁蓁的声音,布足道才散去心中的郁闷,偏头看见小姑娘落在他肩上的手,心中柔软了许多。
总归有她就是好事。
“那我去睡一觉。”布足道回应道。
事实上,以他而今的境界,早已经不需要像是凡人一般睡觉,他也不似凡尘,习惯于普通人的生活,多年劳累批改折子,午夜时分在覆舟殿的玉座上打坐养神才是常态。
但刚才猜到的,极有可能是真相的某个事实,还是让他的道心受到了冲击。
不如睡觉一吧,明天直接去问。
万一他猜错了呢?
人总是得抱有期待。
……
……
然而,没有。
不期待就不会受到伤害。
他猜对了。
第二日时,布足道整待衣冠,希望拜访梦不语。
梦蓁蓁觉得有些奇怪,虽要赶去圣域拜访他师尊,总不至于连在天门多歇一天的时间也没有吧?
她以为布足道是要去拜别辞行,但还是去通报了,得到了接见。
恰逢早食之后,梦不语正在祖魂殿内批改折子,等半个时辰后诸多魔将与宿老们才会来觐见。
得知布足道要拜访,她似乎没什么意外。
布足道到了祖魂殿,殿内除了几位侍女与梦蓁蓁,没有旁人在,连魅烟行都还在自己的阁楼睡懒觉,尚未到大朝会的时间。
布足道持了一礼,似有话说,却又没说。
梦不语察觉到他的态度,停下了笔,示意众人退下,连梦蓁蓁都略有好奇的离开。
什么事儿神神秘秘的?连她都瞒着。
森气!
等到众人退下,梦不语看着殿中恭敬垂立的布足道,神情似有好奇。
“你可有什么问题?”
布足道沉默了片刻,又沉默了片刻。
在沉默与沉默之后,还是沉默。
直到感觉确实有些不妥,才又认真的持大礼一拜,恭敬的问出了话。
“我听蓁蓁说,您前些年在云城生活?”
点出了云城,便是他的问题。
梦不语静静的坐在玉座之上,看着这个年轻人真正的诧异与不安,心情颇为有趣,也安慰了许多。
总归不是她一个人被那个鬼书生糊弄的团团转。
“语生是我为长子起的‘字’,他其实叫旺财。”
梦不语回答的很是宁静,但这句话所蕴含的信息量,就足以回答布足道的所有疑问。
就像是布足道知道师弟唤做陈语生,是师尊凡尘的儿子。
就像是他知道梦蓁蓁还有一个哥哥,是不语魔尊的儿子。
那么陈语生与梦蓁蓁究竟是哪两位的子嗣,便是在木讷的人,都能够得出清晰且明确的结论。
哪怕这个结论让人震惊,难以置信,又有些匪夷所思。
不是生死之敌吗?不是难解的仇怨吗?
怎么早就成亲了?连孩子都生了两个?
哪怕以布足道的坚毅心性与沉稳,此刻眼瞳中也满是震撼与匪夷所思,还有几许难以形容的复杂。
师尊不愧是师尊,怎么这么……难以形容。
那么他前些日子,说的那些话与做的那些事儿,在师尊凡尘眼里,岂不是成了活的乐子?
玉座之上,梦不语瞧了这年轻人一眼,见他神情满是复杂与郁闷,还有几许并非伪装的震撼与匪夷所思,心中愈加宽慰。
不过她是长辈,可以看晚辈乐子,总不能让晚辈看了乐子。
所以她可以被凡尘诓骗,但这件事儿总不能让旁人知道,哪怕是夫君的弟子,或是她与凡尘的儿女。
梦不语表情没有任何起伏,就像是理所当然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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