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共同游历了一年,也曾有过这样闲适随意的时光,一同游历诸城盛景。
只是最初那年,她内心因为生疏与冷漠,还并未真正接纳这个男人,只是有接触试试的想法,谁曾想真的得到了共伴一生的夫君。
幸好当年,她想嫁人,他也想娶妻。
更幸好,两人遇见了彼此。
“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也是这样驭着马车,我却是坐在车厢里歇息?”
梦不语悠悠扬着眉,似有些得意。
凡尘一手拉住缰绳,一手抱着她,也不禁笑起来。
“但那年的后半,你便从车厢里出来了,坐在了我的身边儿。”
虽然两人间依旧隔了半寸距离,却是梦不语渐渐接纳他的证明,他两个月后,才有了勇气,向她求亲。
言及此,凡尘也有些得意。
两人相互笑了笑,自然明白对方在得意些什么,却也不点破,好似当年般美好与青涩。
行在这绿水青山之间,又有心上人相伴,自然是人间最快意的事情之一。
险些让他们忘记,还生过两个孩子。
唯一有些遗憾的是,周围的虫子太吵,尤其是他们嘴里的污言秽语,尤其让凡尘不快。
哪怕他不喜杀生,对凡人向来宽容,但面对这种邪徒,自然不会手软。
在驾车之间,他已经思衬了至少四五个办法,让那些山贼们的魂火燃尽,在神魂寸寸崩坏的刑罚中痛苦死去。
梦不语倒是不如何在意。
做一域之主这多年,她早已经习惯了被人骂,自然不会因为几个凡人的秽语轻易动怒。
但这却不意味着,她能够原谅他们,所以她也盘算了那些山贼用哪几种死法最佳。
唯一与凡尘不同的是,她很想知道,那些山贼所谓的‘智取’会用什么办法?
于是在凡尘准备出手之际,梦不语拦下了他。
两人继续赶路,假装不知被人跟踪,仿佛并未察觉那些山贼的存在。
直到某处清澈的溪湖畔时,凡尘停下马车,准备就地取材,为梦不语做一顿鲜鱼汤,那些山贼才终于现身。
其中一部分人,早已经伪装成镖师,提前歇息在溪湖处,三五成堆好不热闹,拢共有二十余人。
更多的人,蛰伏在颇远处,大抵是他们手中所持弩箭的极限距离,但数量众多,同样能够造成不小的麻烦。
等到凡尘与梦不语临至时,那伪装成镖局队伍的镖头的山贼头领,还对两人‘善意’的笑了笑,算是点头招呼。
不多时,恰有一个山野老翁,赶着牛车从斐元城的方向归来,像是给客栈送完了酒,正在返回芦酒镇。
“哎,老头,还有剩下的酒没有?”他喊了一句。
‘恰巧’的是,这山野老翁的酒瓮中,还有一底子的酒,足够众人各来一碗,便干脆卖给了这只镖队。
山贼头领给众人各分了一碗,途中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了凡尘与梦不语。
“朋友,相逢即是有缘,来一碗?”
他递了过去酒,凡尘没接,气氛略有尴尬。
这让山贼头领冷笑一声,不仅讽声道:“怎么,害怕我们下毒不成?”
言罢,他便干脆的将手中的那碗酒一饮而尽,随即将酒碗愤愤的放下,不在搭理凡尘两人。
这招便是欲擒故纵。
刚才那碗酒自然没下药,但并不代表他饮酒转移两人注意力时,同伴伪装成的老翁没给酒瓮里下药。
加之凡尘的锦绣打扮,在他们看来显然是个入世不深,面皮极薄的王侯贵胄,这样的人‘误解’了他们,定然是心中有愧,会自罚请酒,与他们化解嫌隙。
等他自己从酒瓮中取酒饮酒时,便彻底中了他们的计。
那酒瓮中下的蒙汗药,足以迷倒十头熊,根本不可能迷不倒这对夫妻,待两人饮了酒,便如刀俎之上的鱼肉,任由他们拿捏。
奇怪的是,凡尘始终没有捡起酒碗,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这自然不仅是因为,凡尘早就发现了对方山贼的身份,也察觉到了酒瓮中的蒙汗药。
最重要的是,因为洁癖。
凡尘从不会用旁人才刚刚用过的酒具饮酒,除非那酒具认真洗过,亦或是梦不语用过的,就像是之前酒肆小摊的那根芦苇杆子。
于是他看了梦不语一眼。
梦不语扬了扬眉,也觉得没什么意思,这些山贼确实没什么新意,那也就没必要多观察了。
可以直接处理。
她轻轻眨了一下眼,算是回应。
凡尘微笑点头,随之抬起手,准备一个个点燃这些山贼的魂火,让他们神魂俱散。
谁料还未待凡尘出手,一道极为厚重的飞剑破云而来。
看来是有修者路过。
那是一名英姿飒爽的草帽少年,身着肆意的短裳,眉宇间颇有英气,俊朗朝气的踏着初秋的风与山林的叶,好似戏本子中的侠士从天而降。
“两位旅者莫饮生人酒,那伙人是此地的山贼,别中计!”
显然这少年已经打探清楚此事,正在围剿这伙山贼行侠仗义,恰好撞见了两人‘险些遇害’,及时出手救援。
最好的救援,自然是将敌人都杀光。
何况那些都是十恶不赦的山贼,少年动起手来,没有丝毫负担。
于是少年丝毫没有留情,驾驭着那柄玄铁重剑在空中飞舞,不过几息,便斩尽了所有扮成镖师的山贼,诛杀了那些隐藏在山林深处的伏贼。
没有一个无辜,山贼全部枭首。
随即,少年收了玄铁重剑,肆意的背影深沉而内敛。
“两位受惊了,也不要与我道谢,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
少年的声音清脆而悠扬,让凡尘与梦不语想起了自家儿子,更让两人细看之下,略有些欣赏。
这少年剑法不错,作为剑修的天赋同样不错。
是先天剑体,亦修成了后天剑体。
是很奇怪少见的情况。
虽依旧不如昊天剑体,却也是万中无一的剑修之材。
“当然,如果你们非要道谢,不妨替我多扬扬名声,平日里可以与熟识宣传一二,我叫黎明,来自剑冢。”
原来是东土七曜大宗之一,剑冢的原传人,少主黎明。
言罢,黎明也不在意这两人是何做想,自顾自的看向了太清宫的方向,眼瞳中满是坚毅与凌厉。
想着那个总是一袭白裙,说话经常奶声奶气,又高傲至极的太清宫明三姑娘,他握紧了手中的玄铁重剑,目光坚毅。
“三年之约临至,我回来了。”
当年那个世间最尊贵的小姑娘,在他先天剑体的天赋尽废,连掌门传人之位都不保之时,在无涯岭的剑台当众与他退了婚,甚至不留半分情面。
那时,他便与她说过,他会回来的。
但等到那时,便不是她与他退婚,而是他与她退婚,要让那个目中无人的明三姑娘看清楚,她是如何鱼目不识珠!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