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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鱼青莲的讽声,倩魂阁内忽然安静了许多。
就连钟声儿都隐约明白了什么,或许那些流传在隐月海,却不敢为人所宣传的秘密,是真的。
那是如同很多疆域都有的,一个公开的秘密所延伸出的,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因果猜测。
偏偏这种看似没有边际的因果猜测,往往才最是真实。
只是碍于许多限制,这个因果猜测往往比那个公开的秘密,还要隐晦,更让人不敢提起。
说不得就会犯了忌讳,导致自己人间蒸发。
“您曾经真的另有所爱吗?”
然后是父亲采取了一些……并不那么磊落的手段吧?
面对女儿的这个问题,鱼青莲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南方,一如平时的眼神,是难得的绵长而宁静。
不回答,有时候也是最好的回答。
随着鱼青莲的视线,窗外的圆月升的正高,与采城那边儿没什么区别,一样明亮美好,绚烂夺目。
就如同每一个晴天的夜晚,乌云根本着不住月亮,遮住的只是心情。
散漫的枝桠将扇形窗填满,像是小孩子手中的迷宫划线,让人找不到由头,偏偏节律的很有美感。
一只夜莺落在那些枝桠上,方才发现原来是梧桐枝。
夜莺不是凤凰,但未必不喜欢梧桐树,何况哪怕入冬的隐月海,依旧温暖如春,会有盛夏的虫鸣。
梧桐树上有虫鸣,夜莺飞来自然不是为了夜啼与虫一较高下,而是为了觅食。
跌跌转转,寻寻觅觅,就像是清晨,就像是晌午,就像是此时此刻……
“都说早起的虫子被鸟吃,但被鸟吃这件事儿,关早不早起什么事儿呢?”
——虫子究竟起的晚一些,还是早一些,在被鸟儿发现之后,终究都会被吃掉,和早晚无关,只和它们是虫子本身有关。
鱼青莲没有回答钟声儿的话,只是讽刺般的搪塞了一句。
钟声儿却听懂了母亲的言外之意。
母亲觉得自己就是那虫子吧,无关早晚,只是在被鸟儿盯上的那一瞬间,命运就已经注定。
天上的明月依旧璀璨,星光熹微。
钟声儿也木然的抬着头,望着天空的方向,眼眸中是几许茫然。
不知为何,她忽然又想到了那个少年。
——真是羡慕死人了。
脑海中纷繁的思绪,就像是天上被月辉冲浅的星芒,少了许多颜色,却又斑驳而耀眼。
两人一时间沉默无话,钟声儿也在望着南边儿。
她与鱼青莲很像,望向的都是采城的方向,因为那个少年或许就在采城,也不知会不会来参加她的生辰宴。
但她却又明白,自己与母亲所望向的地方还是不同的。
因为母亲只能望向采城,再也别的选择,而她的那个少年,说不得已经离开了采城,也许更远……也许更近。
“你自己小心些。”
约莫黎明,钟声儿想要离开,鱼青莲难得淡淡一句。
冰冷中,似乎是难得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