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灵毒影响,对方的胜算就会大一些。
同样能够踏入至强境的修者,无一不是盖世的天骄,有时候双方的胜败,往往就取决多出那一点儿的胜算。
……
……
遗憾的是,似乎没用。
从梅大先生从容享受的喝汤模样,文一叹便能知晓,恐怕这灵毒连他原本的预期都达不到。
或许是梅大先生可以完全无视,或许他另有手段解掉,看来完全不会影响他的实力,以至于败于来人。
这真的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情。
当然最令文一叹可惜的是,他下毒的手段还是不行,哪怕这种吃之前无色无味的灵毒,竟也能被看出端倪?
文一叹暗中叹了口气。
至于梅大先生感慨的那句话,文一叹当然听得懂。
这灵毒的药效,毒不到梅大先生,但毒死十几个,乃至几十个苛起那样境界的修者,还是不要太简单。
文一叹心里有数,不需要等到明天,恐怕在他踏入覆舟殿的那一刻,苛起就被毒死了。
现在八成是凉了,剩下的两成概率是在凉的路上。
他回静茶园就再也不会见到那一副令人生厌的面孔,当然他大概率也回不到静茶园了。
“但你为何非要毒死他呢?”
不知是不是文一叹没接话的原因,梅大先生又补了一句。
这下,文一叹便是不接话都不行了。
“他这些时日,杀了圣域不少人,虽然我也对那些弟子们没什么感情,但那些人好歹叫过我一声师兄。”
“而且不地道的事情,单单这几日,他便做的比我一辈子都多,连我都有些瞧不下去。”
“当然,毕竟是您那边儿的人,我也不敢明目张胆杀了,毕竟我怕死,所以我就先随便试试……”
天地良心,文一叹的确有杀死苛起的想法,也在心底谋划了许多次,但还真不是想这次动手。
真要布局,起码也得让事情看起来,与他无关。
谁料苛起应是往上撞,加上刚才自己心情不好,说不得以后也没机会了,那就顺便毒死吧。
听到此言,梅无诺沉默了一会儿。
替那个叫做苛起的少年有些无奈,但心中并没有愤怒与心疼,不知是因为不是他那一脉的人,还是对苛起本就不喜。
“遇见你算他倒霉。”
“是啊,我倒现在都想不明白,那家伙怎么敢随便吃我做的东西。”文一叹也是一声长叹。
这时,他不仅想起了布足道。
往些年节,但凡他在场的场合,那位道公子就从来不吃东西,连水酒都不会碰,除非凡尘陛下或梅大先生在场。
天地良心,他可从来就不敢对布足道下毒,想来布足道也心中清楚,但依旧严防死守,从来不接他递过去的东西。
屋室内,忽然安静了下来。
也不知是不是扇窗外阳光有些细碎的关系,文一叹觉得有些刺眼,心中忽然又有些委屈。
谋划了这一辈子,虽然对那些大修而言,短短百十来年根本没多久,但这应该是他的一辈子了。
权势也没得到,名利也没得到,真是亏得厉害。
梅无诺同样有些不解,按理文一叹不应该这么冲动,哪怕心里不服,也会选择温顺的蛰伏下来。
这种激进的做派,倒是不和他往时的性子。
“以审时度势论,你确实不如你祖父。”
对于梅大先生这点论断,文一叹倒是没有任何反驳。
事实上,他早就知道祖父文山在审时度势上,做人有多阴险,但数日前,还是刷新了他的下线。
梅大先生夺取了圣域,道公子等人远走流亡,诸多中州大宗选择了协助,起码会声援,毕竟尸道邪祟是天下五域的公敌。
偏生他的祖父,选择了默许,没有支持的意思,也没有反对的意思,反而是许多希望行舟宫表态的势力,遭到了祖父文山的碾压。
这便是无论正邪,只服从胜利者,还不许天下人说的意思了。
若仅是如此,文一叹还不至于被刷新了下线,关键这是祖父第二次大不要脸了。
第一次的时候,是太玄冥帝斩杀先代圣皇,称霸天下五域,号五域帝尊的时候。
那时,许多宗门的执掌者,尚可以为自己辩解,是被吓怕了,一时间没敢做出反应。
但是遇见第二次,许多当年默许服从的宗门,都不敢在装死了,不仅是害怕被清算,更重要的是道心会不稳。
偏偏祖父文山,依旧不动如山。
老而不死,脸皮真是厚的没谁了。
“若你有他一半的心性,便应该知道此刻如何抉择,是获利最多的做法。”梅无诺继续感慨道。
不是直接选择投靠,而是明着投靠,暗着准备颠覆,两边儿准备下注,等到尸道邪修与五域修者决出胜负之后,选择获胜者邀功。
左右证据都在自己的手里,若尸道胜,便压下暗手,说自己是审时度势的辅政良臣,若正道胜,自己便是忍辱负重的功臣。
此举甚至比文山的所作所为,更甚一招。
倒不是文山没这个厚脸皮,只是没机会,但文一叹明明有这个机会,却没有这样做。
为何忽然沉不住气了?
梅无诺看向文一叹的眼神中,颇有些好奇的意思。
因为文一叹常年被他教导,算是他的半个弟子,就算下不了这份狠心,也应有保全自身的做法。
此时之举,实在鲁莽的比菊小小胡闹还离谱。
对此,文一叹没有过多解释。
其实他原也有这个打算,这是获得权势最快的捷径,毕竟无论是梅大先生还是凡尘赢,他都可以接受,讨好哪一边儿都能下的来脸。
问题在于,梅大先生要复活太玄冥帝。
文一叹不能接受这件事情。
太玄冥帝的确很强大,但他的复活与目标,势必会害死浮生大陆半数以上的生灵,要死去太多的人。
对于陌生人而言,或许只是数字,但当数字庞大到一种程度,哪怕在如何陌生冷漠,也决然不是人可以不动容的。
文一叹不介意弄权,甚至给好人使绊子,亦或者搬弄权谋与手段,让自己获得权利……甚至不在乎自己的感情与脸面。
可人性是另一回事儿。
“祖父老了,我还年轻。”
他不想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