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处理的问题,但未来总不会太远。
妖仙子绣眉微扬,对玄一的选择与回答并不奇怪,这同样是她很难抉择的问题,或者说是她觉得世事难解,让她心凉的问题之一。
——世界是不公平的,哪怕将两个不平等的人,扶在同样平等的位置,最后依旧是不公平的。
善恶就像是个没有尽头的循环,屠龙的少年最终都会变成恶龙,无论帮了哪边儿,时间足够长后,结果都会趋同,陷入下个轮回。
这道无解的人性,便是她觉得有些厌倦,不想在问世事的缘由之一。
这多年,她见了太多次,尝试改变了太多次,已经毫无办法。
对此的绝望,心中的无奈,让她觉得最初的想法已经没有意义,既然结果都是注定的,此时的作为,又是为了什么呢?
恰在此时,少年的声音继续,打断了妖仙子心中所想。
“我暂时还不确定,该去怎样做才是绝对的正确,也不知道我所行之事是否真的能够改变些什么,但我还是要去做。”玄一蹙眉继续道。
“也许未来不会有结果,也许未必会没有错,但这是为了此时此刻。”
——不幸的是,人终将都会死去,一切都会没有意义,幸运的是,人们活在此刻,此时的一切都有意义。
就像他即将去做的事情。
……
……
夕暮正浓,将北疆的天色染的更沉,不知是不是离原城更近的关系,绯红的云霞中,率先染上了一缕夜色,很像豆蔻少女好看的流苏与鬓角。
这时也正应是离原城最热闹的时辰,人来人往此起彼伏,各有各的喧嚣,各有各的肆闹。
但这时靠近‘凤求凰’酒肆的那条街上,不仅没有车水马龙的热闹,连每日不断沽酒的人们也都不敢靠近,只是远远看了一眼,便赶忙离开。
他们像是在畏惧着什么,眼瞳中满是忌惮与不解……还有些许好奇与震惊?
妖仙子当然明白这是因为什么,一切就发生在她的面前。
‘凤求凰’酒肆的扬旗高高竖起,随着北风南吹,任由砂砾打的瑟瑟作响,像是个孤傲的士兵。
这不是吓人止步的理由,旗杆上挂着的另外三个人才是。
分别是酒肆的掌柜、店小二、还有那名刺杀少年的酒客,他们竟是远比宽大的醒客扬旗更加显眼。
这三人没死,但是模样很是凄惨。
起码是离原城许多沽酒人与行客们,很多年未曾见过的模样,所以很多人都无法判断出,究竟发生了什么,进而本能的恐惧与远离。
“这凤求凰的掌柜,在很多人眼中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而今被你这样挂着,说不得要吓坏他们了。”
妖仙子见到玄一做完要做的事情,不由得打僑趣说道。
同时她瞥了一眼酒肆外堂,又不禁觉得有些期待。
等待明日,整个离原城的人们都知道,‘凤求凰’其实不只这三人被挂在了扬旗上,内里旁的护卫打手,杀手暗桩之类,都被这少年击溃了,场面该是何等精彩?
念及此,妖仙子不由得抬起头,遥遥感知着前后的街头巷尾,遗憾的是还没有人聚拢过来,于是默默叹了口气满是惋惜。
至于这少年刚才,在酒肆内为了不受阻力的将掌柜挂在扬旗上,所进行的一些‘前期准备’工作,亦令她颇觉惊艳,隐有赞许。
虽然这次,为了不引起太大曲折,这少年取了些巧。
但这少年能够将‘凤求凰’所有人,这么快的击溃,甚至没有闹出太大动静,还是令妖仙子啧啧称奇。
若非这少年实在没什么修炼资质,她甚至都能起些收徒的心思。
“对了,他们怎么得罪你了?”妖仙子略有好奇的问道。
听闻此问,玄一抹了抹脸上的血迹,抖了抖身子,压下去浑身青肿与血痕,回头望去。
不同于他打的热火朝天,拼死拼活,这个破烂乞儿打扮的女子,从一开始就在旁边儿看戏,等到看的差不多了,酒肆里面人空了,又径直走进了酒肆内堂。
此时的她正解下了蓑帽,极为肆意张扬的坐在了酒肆内的柜台,很是随意的挑起一只长木勺,向着一坛残酒舀去。
那坛酒多半是刚才他与那些人交手时,打破的诸多坛酒中的一坛,不算名贵,正是离原城的特产,小米桡酒。
尤其是这乞儿女子粗狂至极的喝法,用长木勺舀起酒来,便往嘴里浇,打湿了本就泥泞的脸颊与蓬松的头发。
酒水冲过她的唇角,似沁红了三分,顺过她的鬓角,更顺了七分。
遗憾的是,这名蓬头垢面的女子只饮了半勺酒,便扬了剩下半勺,明显颇有嫌弃,立即重新戴上了蓑帽,让人看不细模样。
玄一也不在意,心中清楚这个乞儿女子不太寻常。
他也有些好奇。
但此刻,他还是认真的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并不是‘凤求凰’先得罪他的,而是他受托于人,来替人讨个公道。
——那是一个很俗套的故事,就像是世间随处可见的不平事,太过稀松寻常,可悲又无奈。
临死前托他讨个公道的苦主祖上有位长姐,正是琴魔宗的侍女,负责照顾过卓君的贴身侍女。
曾因卓君与司马道人奔赴爱情,成为了平息琴魔宗宗主怒火的众多牺牲品之一,活生生被乱棍打死。
事后卓君两人与琴魔宗宗主和解,成就一段佳话,也没谁会去提及那些不重要的小人物。
这等小人物的命运,自然不会被人铭记,除了她的家人们。
于是那个女子有些可悲的命运,便被一辈辈记了下来,原本已经很淡,连他们那些后辈都已经不甚在意,偏生这一辈,出了位性格憨直之人。
当知晓祖辈那名侍女无辜惨死,事后无论琴魔宗还是卓君夫妻连歉意也无时,不由得悲从中来,在‘凤求凰’门口,抱怨了几句宣泄心中不忿……
遗憾的是,‘凤求凰’的主人不似当年,却依旧是当年的‘凤求凰’,毫不讲理,肆意不顾。
那位苦主经历了与玄一类似的暗杀遭遇,却没有玄一足以抗衡的实力,被人重创近乎身殒,只是运气好,方才侥幸苟延残喘了两天。
得幸在临终之际,遇见了路过的玄一,恳求讨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