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在心中发出了疑问。
封在红烛中的特制香料仍是一点一点的燃烧着,也逐渐的带走她的理智,跳动的火苗不断的让香气散发出来,每一次的跳动,都意味着她神智的进一步丧失。
这时,她听到门外守着的婆子叽叽喳喳的声音,随即是落锁的咔哒声。
“你听里面好像有声音。”一人有些惴惴不安的将身体贴到门上,仔细的去听里面的声响,“别是想要寻死。”
另一个婆子漫不经心的的磕着手中的瓜子,冷冷的说,“怕什么,就里面那摆设,她想死都死不了,这里是唯一的出口,咱们只要看好了这里,便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那倒也是。”说话的那人自己也觉得自己想的太多了,踮起脚,从门缝中往里面看去,见王小妹好端端的,只是立在那里发呆,立时放下心来,一屁股坐到地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你别看现在都是要死要活的,千般不愿,万般无奈的,过了今晚,嘿嘿,还不是去那些地方,求着男人们要了?”
“真是不知羞耻的东西!出了这种事情,不自裁谢罪,居然还好意思活着。”
婆子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说的刻薄,“不过话说回来,这人呐,说什么都是白搭,自个儿的性命最重要,你说是不是?”
伏在桌上装模作样的安大人,在张大人的深情呼唤下,终于悠悠的醒转过来,然后自己站起身子,摇摇晃晃的就要往屋子里去。
“美人,我要去找美人,谁都别跟着。”安大人很不悦的拍掉了张毅想要扶一把,吃点豆腐的油手,跌跌撞撞的往王小妹的屋子里闯。
“哎,错了,错了,安大人,是另外一边啊。”
安雅像是急不可耐了一般,虽是酒醉之人,可脚下的步子跑的飞快,一溜烟的消失在张毅的眼前。
张毅一撩衣摆,就要追着安雅向前跑去,身子刚刚做出前倾的动作,手臂便被纪明轩拉住了。
他眨着眼睛,笑嘻嘻的对着张大人说道,“没走错,没走错,姑娘是替安大人准备的,那清倌么,才是给我们的。”
“啊?”张毅一瞬间没有明白,他听到了什么?
秘闻,秘闻,绝对的皇家秘闻啊!
他怔怔的问道,“方才安大人……”
“大人喝的有些过了,手指的地方有些不稳当,您看错了。”随即纪明轩一本正经的板着脸,呵斥道,“是您了解安大人,还是我了解啊?”
他拉了张毅就往安雅去的另一边走,边走还边说道,“张大人,我这可是为你好,你可一定要承我的情啊,坏了安大人的好事,那她是要新账旧账一起算的。”
张毅本还想多问两句,但一想到王小妹那张脸,倒觉得这还真不错。
女人对着女人能做些什么,到头来还不是便宜了他?
他眯着眼睛,又想到那安大人原来也是喜欢女人,这么说,他的脑中立时浮现出一些很那啥的画面,心中不停的呼唤着,“那可真是太好,太好了。”
一念至此,本还有些郁郁寡欢的张大人,一瞬间满血复活了,春风满面的领着纪明轩去寻那清倌去了。
张大人高兴的昏了头,把安雅一个人给遗忘在了不知名的小道上,可把她牢牢放在心里的人那是大有人在。
若干衙役跟在安大人的身后,不时的高呼两句,“安大人,你小心前面的路啊。”
“安大人,我来扶你。”
“安大人,您慢点走。”
这正是拍马屁的好时机,这些见风使舵惯了的人,自然不会错过。
声音远远的传来,王小妹听得不是很真切,只知道有人过来了,而且是很多人,她一时间慌了神。
她要怎么办,怎么办?
她惊慌失措的环顾四周,随手将搭在架子上的寝衣急急的穿上,不管别的,这个一丝不挂的样子,可不能让那么一大群人瞧见。
然后,她直直的坐在凳子上,刚才那一连串的动作似乎已经耗去了她绝大多数的气力,她喘着粗气,有气无力的望着桌上的那一根烧的正好的蜡烛。
你们不就看上了我这张脸么?
急促间,王小妹的思路倒是清晰了不少,要是我是个妍媸的,就算是求你们,你们怕是也不会多看一眼的。
红烛上的火苗跳动的正欢,远处的脚步声,声声紧逼,她两眼一闭,狠了狠心,一把抓住桌上的红烛,将正燃烧着的火苗对准了自己的脸颊,按了下去。
毁了我这张脸,看你们还放不放我。
王小妹的鼻端嗅着自己皮肉的焦糊味,嘴角却是笑着的,“林恒,我可算是为你保住了一身清白之身。”
被火炙烤的皮肤是那般的疼痛难耐,尤其是对一个美貌的女子而言,身体的剧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心中对容貌损毁的惋惜,却是更加的锥心刺骨。
但她不敢叫,甚至连呻吟声都不敢发出,她只能背对着门缝,露出一动不动的后背给门口的那些婆子们看。
哪怕她疼得恨不得死去,火烧火燎的灼伤之痛,从她的脸颊开始,迅速蔓延到全身,这一切,连她自己都有些捉摸不透,不是伤在脸上吗,怎么连心都是痛的?
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走她的身体中偷偷溜走,这种感觉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