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见到那些已经打红了眼的盐团兵丁被周大经喊住,吕本元一颗悬起来的心这才放下,再看在刺刀逼迫聚拢在自己周围的这些部下看着他那惊慌恐惧的眼神,吕本元心中气恼,可也不好当着外人的面发作,只是恨恨地狠狠瞪了自己这些看着就让他窝心的手下一眼,自己硬着头皮喊了起来。
“大胆!尔等不过一介盐丁,区区民团而已,竟敢杀伤官军,莫不是想造反吗?”
因为秦川还没回来,站在染厂大门口的周大经、石峰、楚云飞三人只是恨恨地白了吕本元一眼,三人都没出声。
吕本元毕竟是朝廷命官,也是疆场上厮杀了二十来年的一员淮军悍将,虽然最近这十多年来养尊处优惯了,胸中那股豪气霸气也早都淡了,再不是昔日那个打起仗来不知性命为何物的强勇巴图鲁,可表面上依然威势十足,他这连贬带吓地一咋呼,原本那些满腔怒火挺着刺刀步步逼上来的盐团士兵,不由气势一滞停下脚步。
只是这样一来,吕本元胆气更壮,以为自己这个堂堂朝廷命官唬住了这些盐团的愣头青们,不禁有些得意。
吕本元正了正珊瑚顶子的二品官帽,又理了理绣着锦鸡补服的官衣,然后手捋着颌下黑白间杂的胡须一瞪三角眼,抬高声音对着站在染厂大门口的周大经、楚云飞和杜宝中三人声色俱厉地呼喝起来。
“尔等都是一群胆大妄为的刁民,你们抢劫盛军军马在先,又聚众持械殴打杀伤官军在后,眼里可还有王法吗?”
吕本元称盐团为刁民,不仅是摆明了不承认盐团是直隶一省的准军事地方武装,言语中更是含着轻蔑。至于持械聚众殴打杀伤官军这个罪名,这更是等同于直接指责盐团造反。
明明是盛军抢夺军马在先,可到了吕本元嘴里竟然变成是盐团抢马;明明是吕本元纵容部下打砸劫掠东街商户,却说成盐团聚众持械殴打杀伤官军。这种颠倒黑白的说辞,气得杜宝中和楚云飞额头上青筋都暴起。
“呸。”
杜宝中首先耐不住性子,骂道:“妈了个巴子的,你小子还会不会说人话?是你们先抢我们的马匹,又到东街打砸抢劫,莫非你这狗官瞎了眼不成。”
吕本元是总兵身份,正二品的官身,被杜宝中当众破口大骂,顿时气得脸色铁青,用手中马鞭指着杜宝中恶狠狠地喊道。
“来人,先把这个刁民给我拿下,看本大人今天不扒了他的皮。”
吕本元喊声一落,他的几个亲兵本能着就要向上闯,可迈了几步,眼见一片白晃晃的刺刀竖在眼前,许多刺刀刀尖上还带着斑斑血迹,又都忙不迭地退回来,缩手缩脚地躲到吕本元马后。
吕本元见状不由大怒,挥手就是两马鞭,劈头盖脸地狠狠抽在几个亲兵头上。
“赌钱、嫖女人你们他妈的都抢着上前,到了真章你们他妈的都成了缩头乌龟王八蛋了,老子那些银子都给狗吃啦!”
气得脸色紫红的吕本元打骂完他的亲兵,顺手将手里的马鞭猛地甩到地上,一伸手从补服下的腰间掏出一支老式柯尔特转轮手枪,一催马就向前撞,口里恶狠狠地呼喝道。
“好一个大胆刁民,竟敢辱骂朝廷命官,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吕本元一边说着,一边抖着手就要对着杜宝中开枪。
一看吕本元真要动手,楚云飞顿时急了,伸手掏出腰间的驳壳枪,“咔”地板开机头大声喝道:“听我口令,全体举枪,弹上膛。”
“奶奶的,都给老子听好了,要是有站在你们面前的哪个野地里跑来的兔崽子敢开枪,甭管什么大人小人的,你们就用子弹招呼他。打死人,都是老子一人顶缸。”
楚云飞口令一下,站在染厂门前的一营六百来名战士们“哗啦”一声拉开枪栓推弹入膛,齐齐地举起手里的步枪对准眼前的盛军,吕本元当面的盐团一营队列里十几支步枪黑洞洞的枪口,更是一齐指向吕本元。
这个时候的清军官兵,再不像几十年前那样懵懂,都清楚洋枪洋炮的厉害,看着黑洞洞的枪口,人人都知道厉害,原本还想仗着吕本元的官威来冲开盐团的队列,被盐团枪口这一指,这些人又都跌跌撞撞地狼狈退回去,他们这一退,顿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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