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婴在等,赢腾也在等,当着众多赵高耳目的面,一老一少你来我往扯了半天皮,正主儿始终没露面。
相里业藏不了多久,他们两人心中都很焦急,终于,等到韩谈第三次出去又回来的时候,满院子军士忽然将兵器往地上一顿,这是有身份尊贵的人来了……
一只脚率先映入眼帘,然后是一张让人见了恨不得咬下来的笑脸露出萧墙,老赢腾看到来人,笑得满脸褶子有如树皮,他是真心高兴啊!
当初王室子弟悉数被虐杀,老头子身染重病无法起身,好容易托付了嬴喜接管宗正府想要营救诸位公子、公主,结果又被赵高绕开了!
现如今罪魁祸首就在眼前,他怎能不高兴?!
“子婴公子,听说你……”
“动手——!”
“杀——!!!”
没有一句废话,韩谈干净利落的掏出短剑对着赵高胸口便刺,赵高对于这个曾经给自己引路、接下自己赏赐透露胡亥行踪的宦官没有防备,眼睁睁看着剑与胸膛越来越近,呆立当场。
“兄长小心!”
被及时赶到的赵成推了一把,赵高险而又险的避开了杀机,韩谈一剑未竟功,双眼立刻变得通红,八步赶蝉似的紧追不舍,手中利刃再度扬起。
突逢巨变,赵成与赵高也稍稍反应过来一些了,一个捂着受伤的手臂怒目而视,另一个躲在兄弟背后张嘴就要喊人,他们俩谁都没有注意到,房梁上忽然飘落一道人影,人无声无息,剑,却借着从上而下的威势仿若雷霆!
一个出入军营有如无人之境的剑客是可怕的,如果这个剑手再以有心算无心,纵使天下至尊也讨不了好去。
于是赵高中剑了,左肩切右腹出,这种剑招实打实的挨上,整个人被劈成两半都有可能!
但是相里业手上的感觉很不对,没有刀剑切入皮肉的撕裂感,只有令人烦躁的金属哀鸣传入耳中,尖锐又难听。
一剑劈下之后,赵高已经坐在了地上,面如死灰,想让他死的几个人见了却都心中一沉,因为只闻尿骚未见血腥。
深衣破了,一副毫不起眼的内甲露出面容,同样身穿宝甲的相里业只看了一眼,就知此物乃是异宝极难毁伤,深吸一口气后,他又仗起长剑直取赵高脖颈!
“拼了!”
“来……来人!”
子婴一把拉住撸起袖子想要亲自动手的老赢腾,抬腿便将药罐子踢了出去,腕子一翻手上多了一把短剑,以有去无回的架势冲向赵氏兄弟。
赵高、赵成生于隐宫,察颜观色的本事还能说得过去,论及身手可就差远了,对面这几人一个是墨家钜子,另一个曾以军功封爵,哪一个打他们兄弟都有富余!
“贼子休走!”
“嗤——”
刚才挺身相救的动作把赵成彻底变成了靶子,相里业的快剑到时,先将前面的赵成扎了个通透,然后去势不减直指躲在后边的赵高,看架势,竟然是要一剑双杀不留一分活路。
赵高被兄弟的血溅了满头满脸,受了腥的热的一激,浑身打个寒战却在无意中捡了一命,长剑透体而出稍有偏差,贴着没有喉结的脖子捅了过去,擦破油皮留下一道红线,又热又凉的触感煞是惊魂。
三番两次逃出生天,哪怕是上天的宠儿也该将好运用完了,赵高听到门外甲士的脚步声,转过身就往外面爬,刚刚摆脱兄弟的尸首,他只觉后腿一凉,身子顿时向前歪斜着倒下去。
眼角一瞥的空当,只见子婴正将一柄短剑死死的往地上插,剑上还穿着一条腿……
“啊——!”
整条腿被人钉在地上,赵高心知自己无路可逃了,刚要想些措辞求得饶命,他忽然又觉脖颈一凉,浑身的力气流水般往外倾泻,张嘴都难。
“韩……韩……!我……我……”
赵成的血是像涓涓细流那样在地上缓慢淌开的,赵高的血是从脖颈处朝天喷涌的,此情此景,谋划许久的子婴和期待已久的老赢腾见了没有几分欣喜,只感到热泪涌动心头无限酸涩。
奸佞伏诛了,可这两人纵使伏诛百次又有什么用呢?那些逝去的宗族子弟不会再活过来,他们哪个人不是比赵高赵成死的凄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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