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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军显得急躁了一些,他们似乎不打算再以围困的方式结束这场战事,从一开始,密密麻麻的羽箭就在地上种了一层,仿佛瞬间就把荒地变成了麦田,望之生畏。
与之相同的是,义军同样在今日调整了战略,本该前来共同应敌的没有来,本该见势而退的也没有退,哪怕他们刚开始就有不少人变成了落在地上的红花,却丝毫没有颓败之意。
箭雨一阵接着一阵,抱成了团的沛人显得更加紧密了,看到这样的架势,之前信誓旦旦说要拖住秦军两个时辰的纪信忽然有些没底。
事实上,如果秦军的战术还像过去那样,两个时辰之约已经留有很大余地了,话不说满是纪信的优点,这个优点遇到了秦军一改常态,果然显得有用许多。
沛军的手段不多,唯独有用的就是死扛,纪信头上无冠身上无甲,撑起一面盾牌亲自在前稳住军阵,随着一声声惨叫此起彼伏,他连看那些人最后一眼的机会都没有,只专注在当前的危局上。
逼得越紧他们越团结,好像也有些出乎秦人的预料,几个呼吸之后,就有一位长脸秦将转身问身边的副将:“这次带了多少箭矢?!”
“回苏将军,每人百矢。”
“好!先射他十万支箭出去再说!”
“可是将军,章将军最新的军令是让我们迅速平定此地逆贼,您这样……”
这一支秦军的主将名叫苏驵,是个典型的西北汉子,他说话嗓门极大如同一斧子剁下去一般风风火火,唯独迥异的是此人不缺缜密。
“你看眼前这支叛军,首尾相顾颇有几分坚守之意,是不是跟之前有着很大不同?!”
“是有一些,可是……”
“没有可是,这说明另外两伙逆贼必定要在今日攻取济阳,济阳城内早有章将军的布置,既然他们已经上钩,我为何还要多此一举与之接战呢?!
拿弓箭逼住他们,静等章将军那番布置奏效便是,无需多言!”
“原来是这样……那将军,为什么他们以前不攻城呢?!”
苏驵翻了个白眼:“以前是我傻了,步步紧逼人家哪有胆子和机会攻城?!要不是今日见到这伙逆贼死战之心,我还没想通呢!”
有些人天生就有某些方面的天赋,或者说生死之境会把人的某种天赋逼出来,秦军只放箭不接战的举动刚开始没多久,纪信就觉得这个事儿有点不对劲。
外面的世界又有有什么局势变化他不知道,两军之间为何频频变动策略他也想不通,但是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想不通的东西可以试探出来,代价嘛……人命而已,九死一生的人并不在乎。
拿定主意之后,纪信领着一支队伍向着秦军反冲了过去,原本严密的阵型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豁口,顿时有无数人倒了下去。
三支箭的工夫,这些人又被逼得不得不退了回来,去时人多回来时人少,甚至连纪信本人肩头也中了一箭。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咬牙拔掉肩上的箭簇,被疼痛一激,心中忽然就像去除了阻塞的伤口一样血气通畅。
“秦人并不想接战,他们想射死我们…有机会,一定有机会……两个时辰,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不弄死对方誓不罢休的秦军和猫戏老鼠一样的秦军不一样,前者密不透风不死不休,后者理论上应该有漏洞可以钻。
纪信想不到这么多,却能通过本能感受得到其中的机会,再想想身后那两拨人的丑态,他忽然想要抓住这次机会。
就算这是秦人的计谋,也比回去和那两个人共待援军来的好,再不济,数千人总能有逃的出去的,沛公知道纪某尽力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