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夫人高贵优雅,为人大方,真乃天都天子母家大家风范,和宫里其他只会争权夺势的俗气女人一点都不一样,更为重要的是,玉夫人护过他和母亲不止一次,还把丽洙教得很好,所以姬余私心还是希望他们平安无事的,至少回到天都,过自己应该过的上层社会的生活。
“天都……”姬仑呢喃,精神开始有点恍惚。
姬余轻轻将他放在地上,给他盖上了自己的披风:“你会没事的。”
姬余没有想到,在他为姬仑周旋之时,红荣轩把姬仑从牢里带了出来,好声好气给他备了酒菜,让他坐在上首观看犯人行刑。犯人不是别人,正是平天磊,平天磊被蒙住双眼,绑在床上,双手双脚赤裸,狱卒看向红荣轩,红荣轩点点头,狱卒取出木刀,在手腕和脚腕上各划了一刀,紧接着,拿着四个水盆置于手脚之下,拿着水时计往盆里滴水。刚开始平天磊还能忍,时间一长,平天磊开始颤抖,再后来,平天磊便一动不动了。狱卒一探平天磊的鼻息,确定已经没气了,便对红荣轩做了一个双手交叉的手势。红荣轩挥挥手,狱卒把平天磊的尸体撤了;红荣轩含笑看着根本吃不下饭的姬仑,他的手颤抖得厉害,筷子都拿不动、坠落在地。
红荣轩得意洋洋:“殿下,您以为如何?”
姬仑吓得一翻头,呕吐起来。红荣轩后退三尺,拿着手绢捂住口鼻,挥手让人把姬仑带下去。姬仑虚弱得根本没办法走路,一路被狱卒拖回去,他躺在干草堆上,抱着姬余的披风泣不成声。等到半夜,姬仑辗转难眠,他不知哪来的力气,走到地牢和外界的通风口,向着月光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道:“母亲,孩儿不孝,不能侍奉您颐养天年、不得照顾幼弟,来世愿再投母胎,偿还一世罪过。”姬仑咬破手指,以血在披风书:
“憾于余弟,不至天都;民谣特产,不得相与。愧对小妹,悔不当初;红花少叶,自向逍遥。”
写毕,又痛哭一场,解下腰带缠在通风口的铁栅栏上,竟悬梁自尽了。三日之后尸体才被发现,红荣轩看也没看一眼:“禀告陛下。”
姬余挺说姬仑自尽,眼中登时落下泪来,他迅速抹去,连滚带爬奔来地牢之中,看着了无生机的姬仑和平天磊,气得当即拔出佩剑架在红荣轩的脖子上。红荣轩没动,他身边的守卫纷纷亮出短剑。姬余强忍怒气,剑在颤抖,但却无可奈何。红荣轩知道姬余不敢动他,逼近姬余,拿出一张绢帛:“这是太子殿下的认罪书。”
姬余一看,上头的手印很新鲜,显然是刚印没多久,分明是红荣轩借着这件事斩草除根。他这么做,不过是为了鸿夫人的儿子姬仓。姬余收回剑,闭着眼平复了一下心绪;好,很好,红家,他姬余记住了。
姬余拿着认罪书回去,姬怀少并没有多高兴,毕竟他的本意也是让姬仑离开罢了,即便是去苦寒之地受苦,那终归也是儿子,等姬雀的位置做稳了,还能回来谋个差事不是?好歹是自己儿子,再不喜欢活着总是好的,更何况他是虞国臣服于天都的凭证,就这样死了,难保天子不会动怒。现在一下子殁了,他还得想想如何跟天都交代。
姬余将姬仑的遗物、那件披风交给金凤宫,姬仝知道兄长自尽,当即一口血喷出来、不省人事。丽淑哭都没来得及哭,赶紧去看着姬仝,不让这个哥哥也出事。玉夫人闭目不言,手里紧紧抓着披风,许久才说:“你把孟良娣带回去吧。”
姬余伏于地。就知道安插耳目之事瞒不过玉夫人。玉夫人不是不懂得后宫之道,只是她不屑,而且她的心早就死了。
姬余在房间里见到孟良娣的第一件事是先掐住她的脖子,都把她提离了地面。姬余下了杀心:“我安排你来不是让你自作主张的,如今仑哥哥去了,你便遵循祖制陪葬吧。”
孟良娣跟他说姬仑的通敌卖国没有实锤,结果他一查才知道根本全部都是实锤,只是还没来得及实施。他悔得肠子都青了,根本不该把那封匿名举报信直接上交,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红家的阴谋。平夫人被贬、姬雀孤立无援,姬仑再一死,好事就落到姬仓头上了,红家好算计!都是这个蠢女人异想天开,才害死了姬仑!
孟良娣挣扎着挤出一句话:“殿下饶命……妾不能死……妾已有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