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之又想起什么,轻描淡写的旋过身:“忘了和你说了,今时,已经不同往日,固然你还可以仗着自己有个好爹,可以欺负一下良善,可你记清楚了,陈某乃是学子,更是武状元,我的恩师,官拜翰林侍读学士,师兄虽然不济,也是翰林修撰,以后,在我面前,最好客气一些,你记着自己的身份,现在不过是个小小举人。好了,走了啊,我得赶紧给师姐报喜去。”
王养信身如筛糠,仿佛受到了难以承受的伤害,他身躯抖动,却又想到这一次沉沙折戟,身躯一软,竟是一屁股跌坐在地。
陈凯之懒得理会这等人,快步出了西苑,回到了家中。
师姐见陈凯之回来:“凯之,考的如何?”
“还不错。”陈凯之谦虚的道。
自上一次,王养信被赶走时候,师姐刘氏,仿佛比之从前焕发了一些青春,其实她本就只有十八九岁,生的也是楚楚动人,历经了人生的变故,这秀丽的外表下,便多了几分其他女子不曾有的委婉。
她颔首:“那还庆祝庆祝,我和娘下厨,给你整一桌酒菜。”
陈凯之捋起袖子:“来,我来做帮手。”
师母已在厨中张罗,那刘先生自诩自己是大儒,想来也没挣几个钱,供应不了刘家锦衣玉食,所以这母女二人,倒也勤快,分得清五谷。
师母道:“你恩师说的,君子远庖厨,凯之,你就不要来了,莫脏了手。”
哎,恩师真是鸡贼啊。
“师母,今天夜里又吃鸡呀?”陈凯之叫着。
还未等师母应答。
外头就有人愤恨的道:“吃马。”
却见邓健气咻咻的来,招呼着几个差役,提了大包小包的肉进来。
陈凯之闻到这血腥,不禁愕然:“师兄,这是……”
邓健一脸郁闷:“我本在翰林里当值,谁晓得兵部唤我去,师兄从前就在兵部里职事,还以为是什么事没有交割清楚,结果人家就问师兄,陈子是不是我的师弟,我平时没少在师弟面前提你,自然点头称是,对方便说,你将马儿骑死了,这是兵部的马,理当赔偿,那时候,我想说和你其实没什么关系也迟了,一匹官马,竟要我三十两银子,后来我细细想来,钱都赔了,马呢?幸好,现在不过是春日,将这马肉放在地窖里,理当能吃一个月,凯之啊,以后不吃鸡,我们吃马了。”
“吃……吃……吃马。”陈凯之恶寒,他悲愤的样子:“师兄,我和这马有感情的,能不能让我吃鸡。”
邓健肉痛他的银子,顿时龇牙咧嘴,张牙舞爪道:“师兄和你也有感情,可现在师兄想生吞活剥了你。”
……
次日一早,陈凯之刚刚起来,便听到外头锣鼓喧天。
无数人沸腾着,个个喊着公侯万代之类的话。
陈凯之心知,武试的榜文肯定已经发出了,他匆匆而起,到了庭院前,便见差役敲着铜锣,口里道喜:“恭喜陈老爷高中武状元……”
邓健和刘先生俱都已是起了,结果昨夜他们已经知道,所以并不觉得诧异,虽然依旧觉得,这陈凯之一个文举人,中了个武状元,还是有点让人难以接受,却还是不得不招呼着诸人,给了喜钱,将人打发了出去。
这武状元,毕竟比文状元要差一些,所以发的喜钱也少,来报喜的人也识趣,一看这里也不是华宅,晓得这家人并不富裕,也不会一直刁难。
刘先生已穿好了官服,预备和邓健一道去当值。
临走时,将陈凯之叫来:“凯之,你有何打算?”
陈凯之道:“学生等文试放榜。”
刘先生颌首:“哎,似你这样的学生,老夫是第一次见啊,不过……无论如何,你的好前程,已是有了,只要文试能中一个进士,将来,有了两个功名,想来也不必操心,老夫担心啊,怕就怕你文试马失前蹄,一旦中了武试,自此反而成了武官,你这一肚子的才学,也就浪费了。”
陈凯之道:“学生其实只是按着科举的规矩来考的,谁能想到,阴差阳错呢?”
刘先生便笑道:“好了,你也不必忧心,等放榜吧,无论如何,这不是什么坏的结果。噢,还有一事,老夫预备,在外租赁一个宅子,你也知道,老夫现在不是学官了,总不好搬回学宫里住,你师兄这里,毕竟小了一些,不方便,隔壁就有一个宅子,老夫让你师兄去谈一谈,若是价格合适,便搬到那儿去,不过那边离着也不远,不过一墙之隔,你们师兄弟二人,饿了便去那里吃饭,岂不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