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突然道:“陈凯之可退兵了吗?”
他突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却是一下子的令所有人都呆住了。
是啊,所有人下意识的,只想着陈凯之大捷,只想着朝廷该怎么跟燕人解释,却没有关注陈凯之现在在哪里。
慕太后心里咯噔了一下,忙道:“去明镜司问问。”
只片刻功夫,便有宦官来报:“娘娘,明镜司那儿已有了快马急报,说是陈凯之入济北三府之后,勒令济北府官吏会同勇士营驻守城塞,还……还往那城塞中,源源不断的运了许多辎重,只怕……只怕……陈凯之是想要在那里……坚守……”
“坚……坚守……”陈一寿感觉自己的下巴有点儿合不拢了。
原以为这家伙打完了,就会跑回来,然后假装一副无辜的样子,谁料到,竟真的如赵王所言,这家伙……真的疯了啊。
居然是坚守!
这和送死有什么分别?
陈一寿忙道:“不妙,小小一座城塞,这数百人,如何坚守?要知道,北燕军可在那里驻防了数万精兵啊,北燕人吃了亏,是一定要报复的,只怕这个时候,燕国的大军,就要截断陈凯之的后路,要将陈凯之等人一网打尽了。”
慕太后顿时大惊,不由道:“立即派大军……”
“娘娘……”姚文治苦笑着摇头道:“且不说现在已经迟了,就算要派出大军,那么陈燕之战就不可避免了。再者,大陈的精兵,俱都布置在关中和关东,既可拱卫京畿,一旦有事,则可渡过黄河,向北燕腹地猛攻。可山东一线,朝廷却没有布置多少兵马,这都是因为地理的缘故,北燕人产的马多,他们的骑兵厉害,山东一线,多是旷野,我大军的精兵若是布陈在那里,难道单靠步卒去应对对方的铁骑吗?所以自太祖高皇帝以来,燕军多是将他们的精锐布置在河北,随时可南下,而我大陈恰恰相反,只要燕军铁骑敢南下,便自关东出兵,直接打击他们的后方。”
这意思是,在山东一线,根本就没有足够抵御燕军的兵马,所以对于陈凯之他们,根本就无法救援。
燕陈两国的兵力布置,一直都是互相制衡的,可又压根是各打各的,你打我的头,我不理会,可是我有威胁你心脏的能力。
慕太后这时才是想了起来,方才情急,竟忘了这个,可想到那个坚守在那小城塞里,将要面对疯狂报复的北燕精兵大军的,是她的儿子啊,她能置之不理吗?
她努力地按捺住心底的急切和担忧,不禁道:“那么,卿家还有什么办法吗?”
姚文治叹了口气道:“臣死罪,眼下时间急迫,已是无计可施了,不出预料,三日之内,必定会有勇士营覆没的噩耗传来……”
文楼中,顿时鸦雀无声,慕太后的心渐渐下沉,却依旧不肯相信地道:“勇士营,不是……不是……”
阁臣们纷纷摇头,陈一寿也是叹着气,他心里也颇有遗憾,这陈凯之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可问题是,在作死之路上越走越远,拉都拉不回来了啊。
陈一寿道:“娘娘,这不可同日而语,三百勇士营大败两千叛军,可称之为精兵,可北燕数万精锐围攻一座小小城塞,这勇士营,怕是……”
他咬了咬,下面的话没有说下去,可意思不言而喻,陈凯之最后的悲剧,根本就不可能幸免,甚至可以说是痴心妄想。
陈贽敬此时,反倒是舒了口气,他眼里甚至微微带着一丝笑意,调侃道:“或许这勇士营神勇,犹如天兵,也是未必。”
他此时说着风凉话,却见太后俏脸一沉,一双杀气腾腾的眸子朝他看来。
陈贽敬本也未必畏惧慕太后,只是这眸子,竟是格外的锐利无比,今日却不知怎么的,让陈贽敬心里一顿,竟不敢应其锋芒。
陈贽敬忙避开眸子,随即起身道:“今日还没给太皇太后问安呢,这做儿子的,给自己母亲问安,可比天大的事都要紧,请娘娘容臣弟先行告退。”
他见慕太后面色很不善,这时也不好招惹她,便匆匆出了文楼,直接往万寿宫的方向去。
这一路,他心里不禁在想,慕太后对这陈凯之,似乎上心得有些过头了,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
他一时恍惚,随即心里一笑,也罢,反正这个小子已是死定了。
一想到这个,陈贽敬感觉自己心里总算舒坦了一些,这些日子,总是感觉有些不痛快,现在也算是有了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