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做的,就是将梁家父子的恶迹昭告天下,只有这样,苏公才能从一个唆使杀人嫌疑的人,变成为民除害的人,苏公是个绝顶聪明的人,怎么可能,权衡不出这些利弊呢?”
苏芳闻言,眉宇微微挑了挑,一脸无奈地笑了起来,道:“所以,老夫现在算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原本是想借你之手去整治那梁家父子,结果老夫终究还是出了面,如此一来,他们背后的人便已知道老夫要对他们动手了,你看,老夫这祸水东引,却变成了彻底和他们摊牌,哎……老夫千算万算,唯独算错了你陈凯之。也罢,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
陈凯之颔首点头:“所以苏公要好好努力了,我总觉得,接下来,这一场龙争虎斗,苏公一定会胜利的。”
苏芳一怔,竟是哑然。
一个毛头小子,竟对自己这样说话,这态度,分明是调侃的意味。
此时,苏芳倒是笑吟吟地看着陈凯之道:“你当真不想知道,梁家父子背后的人是谁吗?”
陈凯之撇撇嘴道:“不过是明镜司罢了。”
苏芳此时不笑了,反而一脸严肃的说道:“若说明镜司,却不能说罢了二字,因为这语气太轻巧了,明镜司能让老夫都要忌惮,自然是因为他们的恐怖。”
说到这里,苏芳顿了一下,深深的看着陈凯之,继续道:“你想想看,这世上,有什么事是能瞒得过明镜司的?任何一个人,若是明镜司想要调查,都可以将你调查得一清二楚,这些人,难道不可怕吗?”
陈凯之略一沉吟,颔首道:“确实可怕,不过他们终究只是私奴,不过是奉旨行事而已,所以苏公所害怕的,其实是明镜司查到的东西摆在御前,或者是公布于世,是吗?”
苏芳又摇摇头,一脸深沉地道:“你还是错了,明镜司奏报上去的奏陈,其实也并不可怕。”
“嗯?”陈凯之皱眉,似乎比他所想的更加复杂?
陈凯之一脸不解的看着苏芳。
苏芳便道:“他们所查到的东西,若是公布出来,就没有任何威力可言了,想要这些东西发挥威力,最好的办法是引而不发,他们调查了你的秘密,却帮你藏起来,那么这种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揭发的恐惧,才是最可怕的,也正因为如此,朝中的大臣,无论他们是谁的党羽,可但凡只要遇到了明镜司,他们却大多数都不得不为明镜司的人暗中效力,因为他们永远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把柄落在明镜司的手里,更不知道自己惹怒了明镜司,将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陈凯之忍不住问道:“这些秘密,连宫中都不知道?”
苏芳却是勾起了一抹笑,道:“未必知道。”
陈凯之眉宇皱得愈发深了:“那岂不是欺君罔上?”
“不对。”苏芳摇头,继而叹了一口气说道:“他们并没有欺君罔上。”
陈凯之还是有些迷糊,如果这不是欺君罔上,那是什么呢?因此他定定地看着苏芳,希望他能为自己解惑。
“他们藏着秘密,难道不是欺君罔上?”
苏芳叹了口气,接着娓娓道来。
“若是有一天,陛下问明镜司一个问题,而明镜司老实的回答,这就不是欺君罔上。可若是陛下或者太后,没有问,那么又如何是欺君罔上呢?明镜司每日收到的消息,洋洋洒洒,有数十万字,陛下或者是太后,就算每日坐着不动,不理任何事务,也是看不完的,那么,什么事需要陛下和太后知道呢?又有什么事是不需要太后和陛下知道的?这里头,就有很大的猫腻了,于是明镜司里就有了所谓的经历司,他们的作用,就是对所有的消息进行分拣,然后决定向宫中奏报什么。”
陈凯之这下子才算是完全明白了,不错,太后或者皇帝若是不问,那么明镜司如何知道太后和皇帝需要知道什么呢?
既然明镜司不知道太后和陛下需要知道什么,要嘛,他们把所有的事全部奏报上去,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因为这里头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皇帝和太后根本不可能事无巨细都需知道,于是,这消息的奏报权,就掌握在了明镜司的手里,要上报什么,全看明镜司的决定啊。
明镜司的这个奏报权,才是百官们最为害怕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