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东正犹豫再三,才道:“并不缺银子,朝廷的俸禄,足以养家糊口了。”
“那么……”陈凯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又是为何呢?是贪婪?又或者是,官场的规矩,历来如此,所以你自觉地理所当然?”
李东正脸色铁青,这显然是直接说到了他的痛处。
陈凯之又叹息了一口气:“济北乃是我的辖地,我这个人,一心想要做一番大事业,做一件,经天纬地之事,这……你应当清楚吧,我等读过书,自然知道,大丈夫在世,该当建功立业;我相信,你也存着这心思,我是这样想,你也如此,可是,我可以信任你吗?”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格外重,似乎在问李东正,其实他也在问自己,自己可以信任这李东正嘛?
现在紧要关头,若是用错人,那可是前功尽弃呀。
因此陈凯之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轻轻的眯着,格外认真看着李东正。
“请将军放心,下官一定恪尽职守。”显然,济北知府这个职责,已是李东正这辈子最后的机会了,若是连陈凯之都将他一脚踢开,他这辈子,又要重新闲置起来。
李东正很害怕失去这个机会,因此他迎视着陈凯之审视的目光,一脸真挚的说道。
“请将军给下官一个机会。”
陈凯之却是苦笑:“虽是如此,可是我该如何信任你?你无法取信我,我怎么敢将这么大的事,交在你的手里?哎,或许,你可以走了,我会想办法保举你去其他的地方,这济北……”
李东正更是冷汗淋淋,这时他有些急了,保举……能保举自己去哪里?此前的那个污点,已让自己没有容身之地了。
现在陈凯之显然不愿意在信任自己,自己本就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原以为多了一个希望,现在……
他急道:“将军,当初那银子,我非要收不可。”
陈凯之笑了:“原来收受人钱财,还有非收不可的吗?”
“不。”李东生正色道:“当时我在颍川任职,颍川多富户,大人是知道的,恰好有一个富家公子打死了人,按律,杀人者该当斩首,可很快,就有人送来了一千两银子,希望下官能够网开一面。下官立即命人退了回去。可那人不甘心,却又命人送来了五千两银子,希望能够保住杀人者的命,下官照旧没有理会,还是命人退了回去,可第三次,他们又来了,这一次,送的却是三万两,下官便只好收了。”
陈凯之也是醉了:“你抵不住这诱惑?”
“不。”李东正这时拜倒在地,一脸凄然道:“对方送来一千两的时候,说明,这杀人者,至多只是县里的寻常富户罢了,下官自信拿捏的住他们,所以断然拒绝;等他们送来了五千两,下官认为,他们家里,是颇有能量的人,只怕和府里的不少富贵之人关系匪浅,不过下官毕竟是知府,倒也不畏惧他们,自然也拒绝;可当他们送来了三万两,大人,这能轻而易举,立即筹措出三万两银子,眼睛都不眨的人家,他们的关系,就绝不仅在一个小小的颍川府了,下官料定,他们只怕关系通天,和朝中的不少人也有关系,若是下官不收,他们势必拿着这些银子,凭借着他们的关系,在朝中诋毁下官,颠倒黑白,指鹿为马,最重,让下官被奸人所害,到时,那犯罪的人不但可以释放,苦主肯定不肯罢休,那苦主们多半也要被他们害死。与其这样,不如下官收了他们银子,将人放了,再将收下的银子,用来安慰苦主,使他们得到巨大的补偿。这样做,虽然会失了公义,可至少,却可使下官和苦主,不至枉死啊。将军!下官这样做,实是权衡了利弊之后的无奈之举,若是将军不信,大可以调查,那三万两银子,下官一文钱,也不敢留,除了用了一笔银子安葬了死者,其他的,都用来给了那死者的孤儿寡母,剩余还有一些,就是打通关节,便是防止释放了害人者之后,那些人不甘心,伺机报复之用。”
陈凯之听得目瞪口呆。
卧槽,还有这么个隐情。
这样一想,再看看一脸郁闷的李东正,不禁哭笑不得:“既然如此,又为何会事发呢?”
“那人家送了三万两银子,虽保住了杀人者的命,可多半事后不甘心,还是想将下官置之死地,所以又不知施了什么手段,幸好下官的恩师在朝中还有一些人肯略给一些薄面,这才被人力保下来,只是……”
陈凯之接口道:“只是被调去了济北,原以为这辈子都要在那章丘县里,管辖着那个根本不曾存在过的济北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