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来,本来就带着目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现在却假装自己是闲云野鹤,其实不过是想套近乎罢了。你的小伎俩,我早看透了。”
面对王庆书的咄咄逼人,陈凯之的嘴角勾起,笑了。
“不错,我是负有使命而来,这没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有两种,一种是公,一种是私,我陈凯之上山,为的乃是边镇的军民百姓,为的是苍生,这是我的目的,反观先生,一直说三道四,又是为了什么?难道先生不是汉人,先生就不是大陈的子民?”
王庆书闻言,整个人变得格外激动起来,指着陈凯之,冷笑不迭。
“你看,你承认了吧,你…你可知道,这是天心阁,天心阁根本就不理俗事的。凡尘俗世,晏先生早已经厌透了,你死了这条心吧,晏先生是不会插手的。”
陈凯之却是摇了摇头,才叹了口气,这才朝晏先生失望地道:“晏先生,此人当真是先生的同窗?”
“是。”晏先生继续暗暗打量着陈凯之,也没有阻止陈凯之与王庆书的口舌之辨。
甚至……有些纵容。
王庆书不给他面子,三番五次的阻扰,那他也不必客气了,因此他朝晏先生正色道。
“此人虽为先生旧时的同窗,也是晏先生的友人,可是……学生斗胆在此说句真心话,此人竟对晏先生一无所知,实在可叹。人生在世,果然是知音难觅啊,学生也为晏先生可惜。”
“……”
这番话,口气就大了。
晏先生动容了,觉得陈凯之无礼,却又默不作声,只是捋须浅笑,一双眼眸浅浅眯着,暗暗观察着陈凯之。
一旁的陈如峰却是连忙咳嗽起来,提醒陈凯之不必如此咄咄逼人。
这是要得罪人的。
不管怎么说,这王庆书是晏先生的同窗,好歹给个面子嘛!
这边陈凯之还没说话,王庆书却已是怒了,失笑道:“这样说来,我竟还不如你了解晏先生吗?”
王庆书冷冷看着陈凯之,一双眼眸里满是得意之色,你喜欢瞎比比,那我就问问你,你了解宴先生什么。
陈凯之面对得意的王庆书,只是淡淡一笑,道:“何止是不了解,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无知。”
“你……”王庆书眯着眼,心里却是窃喜,这家伙太狂妄了,现在说这等话,也不怕被人打出去,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因此他挑了挑眉,一脸嘲讽看着陈凯之问道:“那么倒要请教,晏先生是何等样的人?”
“和我一样的人。”陈凯之正色道。
“噗……”倒是一旁的邓健没憋住,笑了。
他是实在没忍住,因为陈凯之说晏先生和自己一样,这岂不是说,晏先生也和师弟这般,跟个小孩子一样的,喜欢跟他抢鸡吃?
一想到这个场景,他便忍俊不禁。
而王庆书闻言,则是大笑道:“和你一样,倒是愿闻其详。”
陈如峰一脸汗颜的样子,不禁为陈凯之担心起来。
便连幻想力丰富的邓健,也不禁为陈凯之的大胆堪忧。
那晏先生的脸色已是微微板着,褶皱的面容里似乎带着愠怒之色。
陈凯之面对王庆书的质问,他没慌,也没恼,而是从容自若的开口道。
“至圣先师讲究的是入世,我等尽是至圣先师的子弟,晏先生所学,想来也是齐家治国平天下这大道理,可是先生为何隐居此山呢?别人所见的,便是先生淡泊名利,已看破了尘世,可于我而言,先生并非是看破,不过是失望罢了,就如老庄一般,老庄修的是自己,所以尘世的事,可以不关心,不在乎,真正做到清静无为。可晏先生不同,晏先生乃是儒门,至今也未见他读过什么道书,可为何要出世呢?就如我方才所说的一样,不过是觉得,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朝;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以致社稷丘墟,天下不安。所谓的太平盛世,却又有多少流民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晏先生有经世之才,可各国权贵,不过是想要借他的声名来给自己贴金,又有几人,肯让他施展呢?”
王庆书皱眉,瞪着陈凯之厉声呵斥道:“陈凯之,你言过其实了,当今天下太平,什么朽木为官、禽兽食禄,你果真好大的胆子。”
陈凯之却是不理会他,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只看着晏先生,铿锵有力的说道。
“诚如孔圣人一样,他奔走各国,各国对他俱都有礼遇,却没有人真正肯任用他,不过是想借用至圣先师的虚名,借此来贪慕虚荣而已。食肉者鄙,这世上,哪里有什么真正的礼贤下士,放眼看去,却多是朱门酒肉臭,却又路有冻死骨,晏先生看的多,见得广,深知无能为力,既无能为力,不如求去,隐于山中,忘却山外的事。这样就不会心痛,不会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