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夏炎才真正的回味过来,心绪也渐渐开始清明了起来。
事后回想,他唯一开始紧张的时候,就是因为那个芸娘,当陈凯之说出芸娘名字的时候,他的心就开始慌了。
是啊,和这个女人的事,他一直都隐秘,也比较避讳,可当陈凯之随口说出的时候,他就不可避免的开始紧张了。
可是单凭这个,就能让他失去理智了吗?
不对,不对,他宦海沉浮多年,什么场面不曾见过?怎么可能只是因为这些,就彻底的失去理智了?
噢,对了,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个孽子。
他已经有点慌了,可还能克制,可当听到这个孽子去了京兆府,所以才彻底的动怒,当时以为事情已经完全败露,以为大势已去,这才………完全慌了手脚。
对,理应是如此。
只是……他心里依旧还有一些疑惑。
这个疑惑就是,平时的他,什么样的伎俩不曾见过,什么样的人,不曾见识?单凭这两点,就足以让他失去方寸吗?
不对,还是不对。
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见惯了勾心斗角,没少见识阴谋算计的他,今日到底怎么了,怎么就中了一个这么简单的圈套?
陈凯之却是笑吟吟地看着他,仿佛看穿了他的心事般,此时平静地道:“想必夏公定是在想,夏公怎么就对此深信不疑了呢,不,不,我的意思是,夏公怎么就突然会如此失态了呢?夏公一定很不明白,可是……夏公还记得在宫中的时候,我对夏公说的最后一番话吗?”
夏炎一愣,目光变得悠远,猛地,他想到了什么。
对,陈凯之最后说的那番话。
陈凯之告诉自己,今日他不但要整死自己,将来还要整死赵王,甚至……还有当今的小天子。
对,就是这一句。
而这一句话,才是真正的杀机啊。
似夏炎这样的人,怎么会轻易上人的当呢?即便这陈凯之道出了芸娘,其实也无妨,因为他是礼部尚书,你陈凯之就算知道一些内情又如何,在外头传扬又如何,也只是捕风捉影罢了,只要自己的儿子抵死不认,大不了,让那个芸娘彻底在这个世界消失,只要他们父子二人谁都不认,谁能奈何得了他?
退一万步,就算陈凯之怂恿芸娘告发,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是礼部尚书,身份崇高,没有人会选择相信一个贱妾的话,而去质疑堂堂的礼部尚书,就算告发,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那芸娘被打断腿而已,而后告知夏家,让夏家准备将这个逃奴收个尸罢了。
真正致命的,乃是儿子告发,可自己当时,为何深信不疑的相信这个孽子告发了自己?
其实,除了因为自己得知了儿子来了京兆府,觉得这不是巧合之外,便是因为陈凯之最后的一番话。
因为这番话,可谓是大逆不道,甚至可以说,陈凯之所说的这番话,足以给陈凯之带来抄家灭族的危险。
一个人,只要他还没有丧失理智,是绝对不会对礼部尚书说自己有弑君之心的,除非这个人疯了。陈凯之没有疯,那么在潜意识里,夏炎便相信了一个可能,那就是陈凯之已经深信,自己完蛋了。
这其实就是为何,自己对陈凯之的话深信不疑的原因,一个人连这样的话都说了,那么势必是知道自己即将被置之死地。
而如何会被置之死地呢?那就是儿子告发了自己,一个扒灰了的人,一个即将所有的声誉毁于一旦,甚至要被治大罪的人,陈凯之不担心自己会将这些话传出去,就算传出去,也没有人会相信这种人。
正因为这个潜意识,所以才导致了夏炎在接下来,一连串的反应,满盘皆输。
夏炎张了张口,想要解释什么。
陈凯之却是微微一笑道:“方才你的话,大家可都听了,噢,你看,这里还有书吏,都如实的记录下来了,夏公,可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夏炎一双眼眸,猛地张得大大的,手指着陈凯之,道:“你想谋反!”
陈凯之撇撇嘴,笑了。
连府尹高见深也不见莞尔。
这应该算是狗急跳墙吧。
堂堂礼部尚书,跑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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