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之话音一落,吴都头忙是上前禀报:“都来齐了。”
陈凯之点点头,完全是很满意众人的表现,至少没人偷懒了,因此他在环视了众人一眼,便径直进入了京兆府,众人纷纷尾随而入。
清吏房有点挤,不过现在也只能将就,陈凯之在案牍后落座,大家只好密密麻麻的站着。
不过所有人都没有怨言。
自从跟着陈凯之冲进了赵王府,又到处去各家府邸搜拿钦犯之后,此时大家非得跟陈凯之一条心不可了,自然没任何抱怨的,只要陈凯之能保住他们的命,他们便没什么可说的。
这些人都是老油条,老油条的意思就是,他们都是心如明镜一般的人,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或许会有昏头膨胀,甚至是不知自己斤两的时候,因为这些人,高高在上,平时都被人捧着,有时候,少不得糊涂。
可这些人……却是全然不同,他们对下,要防范有人背后捅他们刀子,时刻要有所提防,有时候,还得显得蛮横,方才能使人敬畏你;对上,他们是虎得趴着,是龙也得蜷着,得小心应付好自己的上官,否则天知道什么时候阴沟里翻船。
陈凯之甚至敢说,这里的每一个人,生存的智慧远高于寻常的百姓,甚至高于绝大多数庙堂诸公,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在夹缝中生存。
陈凯之端坐下,一双清澈眼眸便细细观察了下众人的神色,才微微一笑:“花名册呢?”
一个书吏,立即乖乖的捧着一大堆名录来。
陈凯之点点头,将这花名册摆在案台,他低头,开始认真看起来。
而大家都屏息不言,耐心的等候着陈凯之吩咐。
陈凯之看的极认真,既然他决心管了,就得知己知彼,要知己,首先就得知道自己,自己能有多少人手,这些人都有什么特长,家境环境如何,这些都要了解清楚。
京兆府,若是排除掉京兆府下设的县里差役,本身的都头是二十五个,人手呢,在册差役是五百三十六人,当然,这只是在册,所有空额或者是缺额,又或者是一年之内都没有来点卯的差役就占去了一百五十多个。
也就是说,实际上,真正的人手,不到四百人。
五城兵马司的情况更严重一些,十四个千户所,在册的官兵,是八千五百四十三人,可实际上的人数……陈凯之看的触目惊心,总计竟不过三千人。
也就是说,在五城兵马司,有五千多人,都是传说中根本不存在的人,这些人只在花名册里有名有姓,每日,都会有人给他们点卯,当然,也有朝廷给他们颁发的钱粮,而这些钱粮到了谁的手里……这……自然是上头的都督、佥事们拿去了大头,下头的中低级武官,分了一点汤。
这叫吃空饷,古已有之的东西。
真正的实额,京兆府加上五城兵马司,一共三千五百人,说多不多,说少,其实也不少了。
洛阳城眼下有近三十万户,百万人口,当然,百万人口中,军户就占了两成,实际的人口是八十万上下。
陈凯之手指头敲了敲案牍,随即抬眸看了众人一眼,便淡淡开口:“从今以后,所有的空额,全部删去。”
这是第一个命令。
意思是说,从今日起,不再吃空饷了。
一个千户显出犹豫的样子,却依旧还是站出来说道:“这空额,多是上头安插的。”
意思很明显,这是都督、同知、佥事们做的假,若是删去,他们的好处就没了。
陈凯之目光微微一沉,俊逸的面容里透出渗人的寒意,从牙齿缝里一字一句的挤出来。
“他们若是不服气,让他们来找我。”
有这句话,就够了。
众人都松了口气。
这就是陈凯之和那些官场老油条的区别,老油条们一心只想有功无过,于是乎,若是有了功劳,他们便贴在自己身上,弟兄们辛苦啦,这功劳,却是我头一份。
最过分的事,有过,他们却是绝不担当的,似陈凯之这般,他将有事我担着,有什么问题,让他们来找我这样的口头禅,对于这些都头、千户、百户们而言,这简直就是久旱逢甘霖啊,毕竟谁都不能既要马儿跑,又让马儿不吃草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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