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你还不依不饶了,他像是被陈凯之逼到了悬崖上的人,此时非要说几句陈凯之的好话不可,可是呢,陈凯之偏偏要谦虚,不但谦虚,而且还令他不得不应对。
明明要掉悬崖的是自己,然而他却只能一味的奉承,希望陈凯之能饶自己一命。
这怀义公子憋屈的很,却不得不道:“护国公谦谦有礼,就不必如此了,吾既有所评断,定无收回的道理。”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便是梁王陈入进现在也感觉自己是在火中烧一般。
姓陈的,便宜你占了,你还要如何?
陈凯之依旧执拗的摇头:“不,世公子有所不知,学生所行之事,世人褒贬不一,世公子此番话,太过高抬,学生何德何能,远远及不上朝中诸公,世公子如此评断,令学生汗颜。”
依旧还是不肯。
这意思仿佛是,我也没这么好,这里很多人比我强很多,所以我不接受。
怀义公子更尴尬了,这些话,他是不能收回的,收回了岂不成了反复小人?而且陈凯之这意思,反而是说自己评断的不准,堂堂世公子,怎么可能不准呢?
怀义公子所代表的,可是衍圣公府啊。
他不愿意和陈凯之纠缠了,只得看向梁王。
陈入进也明白了什么,便笑着起来打圆场:“陈凯之,你不必谦虚了,朝中诸人,论起忠勇贤明,俱不如你,怀义公子字字珠玑,自不会有错。”
陈入进虽是痛恨陈凯之,可这怀义公子将来还有许多用得着的地方,此时自然要为怀义公子解围。
许多大臣一听,也明白过了味来,这时也很乐意来做好人,纷纷道:“是啊,是啊,护国公不必谦虚。”
“护国公有功于朝,人所共见。”
这其实不过是借机捧个臭脚而已,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既可替怀义公子和梁王殿下解围,说出来的话又好听,嘴上便宜,反正不需付出什么。
这满殿之上,俱都是夸奖的声音。
大抵都是贤臣、有古大臣之风,或是忠心,将来大有可为之类。
陈凯之目光一闪,猛地一下,整个人突然变得锐利起来。
若说方才,他给人的感受是虚怀若谷、温文尔雅。
可在这转瞬之间,却有一种坠入囊中的锐利,宛如长剑出鞘,浑身竟有剑锋的虹光!
陈凯之道:“那么……”
他徐徐走到了殿中,面色冷静,拜倒:“那么臣有一事要问,臣若非奸邪,亦可当得起贤明二字,可陛下竟要诛杀微臣,微臣心中不胜惶恐……”
“……”
一下子,所有人又都懵了。
这到底玩的是哪一出,这陈凯之是要做什么?
赵王、梁王,俱都面无血色,很是惊恐的看着陈凯之。
今日陛下口称要杀陈凯之,听去的人可是不少。
可谁想到,陈凯之竟会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你看,现在满朝文武都称赞陈凯之乃是贤臣。
而陛下竟对这样的贤臣喊打喊杀,这是何意?
陛下乃是天子,可毕竟年幼,小小年纪,竟喊打喊杀,对忠臣如此,如何不教人心寒?
这莫非是昏君吗?
而这……毕竟还是其次的,真正可怕之处就在于,陛下年纪这么小,那么,是谁教陛下说这些话的?
是谁?
陛下身边,有坏人啊。
陈贽敬差点没一口气提不上来,直接昏厥过去。
见过坑的,没见过这么坑的,方才陈凯之谦虚的过分,还以为陈凯之不过是想玩谦虚的把戏,谁料到,这一切,不过只是铺垫而已。
慕太后的脸色,骤然间冷了下去,轻轻的咬着唇,一双冷幽幽的目光往赵王身上看去。
太皇太后眼眸也瞬间的变得幽深。
一个所有人都称赞的贤臣,现在却‘开始惶恐’,却是因为皇帝要杀他,这……还像话吗?
只是对于太皇太后而言,最紧要的还是维护皇家的体面要紧,此时她第一个念头,便是觉得陈凯之有点儿分不清轻重,有什么话,为什么不在万寿宫当面和哀家说,非要在这大庭广众,当着如此多的人说出来。
因此她微眯着一双眼眸,冷冷的注视着陈凯之,那目光之中带着警告的意味。
整个崇文殿,气氛一下子达到了冰点,每一个人,俱都停止了呼吸。
因为他们清楚……接下来……可能是一场杀局了。
只是谁也无法预料,到底是谁成为这场杀局的被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