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乃是衍圣公府的大成殿。
陈凯之固然尊贵,甚至上至衍圣公,下至学公和学官们,都对他敬畏有加。
可无论如何,陈凯之乃是客人,再尊贵的客人,也绝不是主人。
可是……
陈凯之竟说出请坐二字。
这种场合,这样身份的人,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绝不可能像寻常的百姓一般口无遮拦的。
殿门静候的学公和学官们,显然也知道,陈凯之断然不是因为兴起,所以才说的‘胡话’。
因此,这‘请坐’二字,分明是有意而为之。
文正公脸色一沉,他看到圣公有些无措起来,此时有些发急,出于家臣的责任,他忙是上前入殿,道:“皇帝陛下,臣孟旭,见过。陛下远来,乃是尊客,圣公与吾等俱是欢喜不胜,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只是……臣以为,主客有别,陛下……”
他正搜肠刮肚,尽力想用不太刺激陈凯之的话,来阐述自己的观点,维护圣公的尊严。
可这时,陈凯之突然厉声道:“朕只听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曲阜本就是大臣的州县,今以此地供奉至圣先师,何来的什么主客,朕乃大陈之主,亿兆臣民之王,卿既以客待朕吗?”
文正公一愣,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找不到词汇了,一时竟是词穷了。
陈凯之冷冷瞥了他一眼,便不再多在理会,而是冷声对衍圣公道:“坐下!”
坐下二字出口,这衍圣公两腿发软,竟是战战兢兢,他可没有文正公这般的硬气,从前陈凯之还是郡王时,他便怕的紧,今日陈凯之就在面前,想到当初陈凯之的各种阴狠,哪里还敢违拗,啪嗒一下,整个人便跪坐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文正公看的目瞪口呆,竟是无言以对了。
这圣公都选择了屈服,自己还能说什么?若是在说什么,就显得自己一点规矩都没了,因此他只能站在一旁,当做没事的人一样的。
陈凯之面南负手而立,冷冷开口说道:“孟卿退下吧。”
文正公心里哀叹,他对圣公的表现,实是有点儿失望。
可此时,陈凯之令他退下,圣公却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文正公终是叹了口气,行了礼,退回了殿外。
陈凯之方才看向衍圣公,挑眉问道:“圣公,可知大凉之事?”
“吾……吾已知之。”衍圣公期期艾艾的开口说道。
陈凯之颔首点头,再次问道:“圣公对此有何看法?”
衍圣公一愣,不知陈凯之的意思,因此眉头不禁一皱,不安的道:“大凉国……”
陈凯之突然打断了衍圣公道:“大凉国师篡权,人尽所知,此人对君不忠,心怀不臣,祸乱大凉朝纲,更非孔孟门下,于朕而言,此人可谓大奸大恶,与诸子余孽,没有任何分别了。”
衍圣公还没发表自己看法呢,陈凯之方才还客气的问一句你有什么看法,结果直接对此事下了定论,衍圣公还能说什么,他也很为难啊,可此时却忙道:“陛下所言甚是,吾以为,此人大奸大恶……”
陈凯之正色道:“那么圣公当下学令,号令天下读书人共讨之。”
衍圣公敬畏的看了陈凯之一眼,他眼角的余光瞥向殿外的学公们,却忙不迭的点头:“吾正有此意。”
陈凯之脸色缓和下来许多,语气也是温和了不少。
“圣公果然是至圣先师之后,是非分明,朕心甚慰,朕欲至济北,召各国以及大陈皇子钱盛会盟,不知圣公可肯同去吗?”
“吾……”衍圣公一点儿也不想去,他哪怕是一秒钟,都不愿和陈凯之打交道,在他的记忆里这陈凯之就是魔鬼,他一点都不想和陈凯之待一起。
可陈凯之‘盛情相邀’,这陈凯之给他的恐怖印象,实是太深,不过,他还是想要拒绝,于是心里想着理由。
可这时候,殿外有人道:“陛下既相邀,圣公自当赴会。”
众人一时错愕。
是什么人,竟敢帮衍圣公先下许诺,于是众人看去,却是学候张忠。
陈凯之抬眸,看了殿门的张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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