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斯坎贝德在得到示意后首先向那块地板注目过去,仔细辨识了几秒,尔后神情略微吃惊:“整个北地伯爵领的战术地图?”
接着他转眼看向年轻人,面露包涵意外的欣赏,同时有点困惑道:“虽说是十分简要的——但,我不记得你曾有资格接受贵族子嗣的军事教育课程,乌尔斯骑士?还是说我们过去都低估了你的才能。”
“这无关紧要,总管大人,还有主祭大人,艾莉丝女士。”乌尔斯无所谓地捏响一下手指,紧接着就用小刀的刀尖指向被自己刻得木屑卷丝的地板解释,“看这根线,还有这里——这是凛冬要塞到盔衫城城区的距离,之间有一段郊外的区域作为缓冲地段,以往是领主大人安排军事训练的场所,如今则决定我们有多少时间甩开亡灵的部队。”
“拜伦塔斯攻占了凛冬要塞,没有理由放过近在眼前的盔衫城。”斯坎贝德赞同地点下一头,干脆也起身离开木椅,迈开两小步来到年轻人身旁半蹲下,“但为什么否定西鲁德尔特主祭的提案?”
“因为我们必须向东逃。”
“什么!向东?你疯了?”西鲁德尔特听得一愣,一下子从屁股下的床沿边站了起来,然后像是意识到自己语气冲动了些后赶忙虚按一下双手,镇静下来询问,“好吧,奴隶骑士——噢不,我是说,骑士阁下,我不确定你是否学习过有关三角形边长的数学公式,但你不觉得向东逃比起向南逃更容易被敌人追上吗?如果敌人知道我们向东逃了的话。”
“拜伦塔斯有很多擅长侦察的斥候兵种,他们如果想追,短时间内必然不会追丢我们,因此我提议向东并不是要把筹码下注到侥幸上。”乌尔斯抬起头看西鲁德尔特一眼,如同陈述事实一样理所当然,“至于说向南?各位,看看这两个地方,从盔衫城到剑堡或银盾堡的路线——”
“平原!”斯坎贝德注意乌尔斯用小刀刀尖示意的两处位置,立刻解读出关键,眼光旁瞥,“你担心亡灵的骑兵?”
“黑公爵卡修斯的精锐,来自悼亡之丘的黑骑士们,我见识过它们的恐怖。”乌尔斯点一下头,喉咙轻咽,“从盔衫城前往剑堡或银盾堡的途径区域有大片平原,没有地形掩护,加上我们的撤离计划必须力所能及地带走平民,拜伦塔斯的黑骑士军团能够在平原上轻而易举地追上我们。”
“所以得向东。”顺着乌尔斯提供的思路,斯坎贝德伸出食指,向被小刀刻过的木地板隔空虚画,“盔衫城位于北地西部,东边依次是马尔肯男爵和弗雷德里希男爵的封地,白松领和褐丘领,地形多为丘陵、森林,甚至一部分山地。”
“我们出城前从沿途的酒馆里收集几天路程的食物和水,出城后尽快进入最近的森林,也就是这里。”乌尔斯挪动小刀,令刀尖重新落在木地板上,在简要地图的基础上一点点画出一条新的曲线,“顺着这条路线,我们能在森林里躲开拜伦塔斯的空中斥候,比如说白骨秃鹫的侦察,接着抵达白松领,收拾马尔肯男爵留下的残部,再根据情况选择向南或继续向东——”
“——假若亡灵没能预读出我们的意图,我们就从白松领向南,顺势走上阿尔喀阡山脉延伸进银盾堡境内的山脚,经山路寻求威尔肯斯伯爵的庇护和援助,然后发信通知弗雷德里希男爵也尽快调离他的领民;”
“——假若亡灵猜出我们的想法,提前派兵堵截了从白松领向南的山路,我们就从白松领继续向东抵达褐丘领,与弗雷德里希男爵合兵后往东南行军,翻越阿尔喀阡山脉呈西南走向的这条矮脊抵达乌兰,向安娜塔西亚女公爵求援。”
“很大胆的策略……但不失谨慎,灵活,我赞同这个计划。”斯坎贝德深吸一口气,沉住片刻后表达出自己的认同,“那么艾莉丝女士,依您之见?”
话落,他扭头询望,当然没有忘记艾莉丝也是参与了这场临时会议的一员,并且是法律规则上最拥有发号施令之权威的那位。
艾莉丝面无表情地坐在床沿边,蓝焰法袍下的小手握住属于她的那柄冰晶宝珠法杖,犹如握着一柄沉甸甸的权杖,安静地听完由乌尔斯提出的种种假想与分析,见斯坎贝德扭头征询自己的意见后闭上双眼思考了半晌,随后轻声说道:“……赞同。”
“就按乌尔斯骑士的提案,向东。”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