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点了太常寺少卿,还特许不必日日上朝。
恰好周少卿跟陈博士算是连襟,他正好借这机会,通过周少卿之口,了解了解皇上。
杏林馆的午宴,让马庆丰大呼幸哉。
周正义虽然不健谈,却是光明磊落之人,博学多识,文武双全,心怀大志,让他刮目相看。
作为一个文人,作为一个文官,作为一个学富五车的文官,马庆丰的内心里,也是看不起武将的。
见到周正义,他才知道,什么是说到做到。
听周正义开口说话,他才知道,自己的满腔理想,只不过就只是个念想,怎么做,能不能做到,都只是个模糊的影子。
马庆丰激动啊,喝了几口热茶,又吃了几块羊肉,看着杏林馆的伙计拿着刀刷刷刷的片羊腿,想起了自己当初读书时的豪情,又想起来自己的六艺也是拿得出手的,忍不住就热血沸腾,也要重现当年勇。
可惜,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不配合的。
只不过三五下,他就把自己的手划了深深的一刀。
马庆丰怕血,他在晕倒的那一刹那,是万念俱灰的。
不管他对现实有多么不满,不论他把羊腿想象成谁,无论他重又唤起多少的激情,他还是力量单薄,还是改变不了现状,还是会身先士卒。
他觉得这一刀,甚是符合他的心意,甚是符合他的现状。
马庆丰愁肠百结,真恨不得这一刀不是划在手上,而是划在心上,让他彻底醒不过来才好。
当章锦婳拉起他的手给他上药粉的时候,他已经有了知觉,就是不想睁开眼。
这个世界对他而言,本就是颠倒的。
闭上眼睛是一片黑暗,睁眼看到的,是黑暗一片,睁不睁开眼,都是没有区别的。
当章锦婳的声音,轻柔却又坚定的说“没事”的时候,他的心,一片光亮,只觉得,就像小时候跌倒了,母亲抱起他,给他揉一揉痛处,告诉他“没事”。
他真的就觉得自己的心,安定了,有了光亮。
他极力想睁开眼睛,跟大家说自己没事,让夫人不要担心,他还记得自己的责任是什么。
当他听到章锦婳说三十下就好的时候,当他听到周正义不紧不慢的数着二十九、三十,就觉得那股力量冲击着自己,给自己的全身都带来了鼓舞。
手指包得像个单球糖葫芦,好像也不怎么痛。
让他振奋的是,夫人那又惊又喜的目光。
他有多久没看到这样的用眼神了?
好几年了,夫人对他从来是温柔有加,顺服有加,却因为他的理想不得伸张,两人再没有兴致勃勃的憧憬过未来。
他喜欢夫人对他露出充满爱敬,充满仰慕的眼光,这让他觉得每一天都对未来充满斗志。
马庆丰本想借着手指受伤,干脆大病一场,借此机会告病还乡,做个逍遥的员外郎,做不了好官,就造个世外桃源罢。
杏林馆一行,改变了他的想法,他觉得他的内心创伤,也跟着手指的伤口,一起愈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