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潜入、刺杀的手段高明,正是在战争中将自已一方的损失减小到最小的利刃,今日是他们的首战,看起来颇见成效。
如果将来被敌人们知道了李家军作战的这一特点,大肆加强保卫的情况下,他们的刺杀作用才可能变小,但那时他们完全可以刺杀次要目标、主要军官为目的,还可以放火、破坏、滞敌、扰乱敌人军心……
李鱼从一开始就是把他们当特种兵练的,在这一点上,可与常剑南等人所养的死卫不同。
这些特种兵杀完了人,就用帐中取暖的炉火引燃了帐篷,刹那功夫,一枝枝巨大的“火把”就燃烧了起来,简直比飞机起降的指示灯还要耀眼。
群龙无首,一盘散沙!
当数里地外蹄声如雷鸣的时候,熟睡的牧民们才从睡梦中醒来,奔袭的骑兵已经不必掩饰行藏了,但他们也没有点燃火把,因为先行潜入的特种兵正用火箭袭击一顶顶毡帐,一顶顶点燃的毡帐变成了一盏盏巨大的灯笼。
于是,一骑骑从夜色中冲出的战马,就像从地狱里破空而来的魔神,直接趟了进来,一口口雪亮的马刀凶悍地挥舞着。
但是,杀戮与收割并没有持续太久,当率先反抗的一些部落中人被迅速解决之后,同一句吐蕃语就由骑着马在毡帐群中不停游走的骑兵们呼喊了出来:“弃械不杀!弃械不杀!弃械不杀!”
在陇右,最宝贵的不是土地,而是人口。本就地广人稀,要那么多地却没有人,拿来当花园赏风景么?但凡有点远见的,都不会滥杀!永丹部落侵掠基县时,也常常掳掠人口。
听到这句呼喊后,许多人扔下了兵器。他们知道,一旦被俘,就会成为其他部落的农奴,但是……明明反抗也是死,做农奴总比丢了命好,所以一番权衡之下,还是选择投降为宜。
当他们发现带队前来的居然是他们的族群头领永丹时,就更放了心。背叛大老爷是叶桑老爷的决定,他们身为族人,没有反抗的余地。既然是永丹大老爷回来了,或许他们依旧可以在永丹老爷座下为民,这就更叫人放心了。
于是,一捆捆的刀枪弓矢都被收走了,连菜刀都没留下一把。但这些,永丹族人并不在意,现在形势未稳,永丹老爷肯定要这么做。永丹也没有发现,因为他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讲话,安抚了人心之后,就被十分热衷帮他平定部落的李鱼喊着继续去趟下一个部落了。
所以,当天亮之后,整整一个大部落手无寸铁,也无马匹的男女老幼,在只有不到两百人但是武装到了牙齿的骑兵部队的押护下,赶着他们的牛羊,推着满载青稞的小车,被迫踏上前往折梅城的道路时,永丹老爷依旧一无所知。
……
大帐中,横笛、扬琴、铜铃、羯鼓等伴奏,两个年轻、俏皮的吐蕃女子甩着长袖,用轻快婀娜的舞姿踢踏出变化多端的节奏,表达着或狂野或热烈或哀怨或缠绵的意间。
整事大相董脱,是一个很懂得享受的人。
作为一个世代相传的老贵族,董脱脑满肠肥,身材虽然高大,却实在谈不上健硕。然而若论享受,他的排场却是十足。
今晚,大军陈兵永丹部落边境,他亲自督战,却仍在帐中歌舞享乐。
红漆包银的木碗盛着清澈的青稞酒,盘子里摆着以酥油茶或青稞酒搅拌捏成的糌粑,更大的盘子里放着大块的手抓羊肉,用随身的小刀切割,用抓着,便汁水淋漓地大嚼,快意的很。
“哼!李鱼,狡诈!什么谁先攻击永丹的老巢,便听谁的。他这分明是激我先出兵!”
“老爷英明!”旁边马上就有几员大将恭维。
董脱得意洋洋:“这个人初来基县,能有多大的底蕴?他敢千里奔袭,入敌腹深?他不敢!所以他才以诱饵想引我出兵,他好乱中取胜!老夫才不会上他的大当!”
这位整事大相虽然不习武功,但汉文倒是学得贼溜,出口成章。
众大将自然更是马屁不断,其中一人道:“大相说的是,咱们就等着,他李鱼捱不住,就只能出兵,到时候他吸引了永丹部落的主力,咱们再趁虚而入,哈哈哈……”
众人说得开心,大笑举起碗来,刚要痛饮。
帐中热舞的两个少女突然被人撞开来,一个穿半身皮甲的武士急匆匆地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道:“整事大相,大……大事不好!李鱼……出兵了,先灭了叶桑部,再以永丹说降二夫人部,大夫人和李鱼的兵马配合,提着叶桑的人头,把叶桑用以围困大夫人的主力部队反困住了。”
“什么?”
董脱手一软,一碗青稞酒全洒在了上好的手抓羊肉上,他也顾不得胡须上的肉汁了,扶着矮几一下子站了起来,咆哮道:“出兵!马上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