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系?”
林延潮笑了笑道:“王司马还请听林某说完,这募兵与南兵有三不同,一归卫所所管,二这募兵都是本地人,故有家室庐墓之恋,三这募兵仍操农事,不过给予免役这与卫所兵并无太多不同。”
“而蓟镇南兵呢?是客兵,客兵没有田地可以耕种,保护的又并非乡土,千里离家,戍卫京畿,没有家眷在身边,若朝廷不给予优厚钱粮,不是凉了他们这份报效国家之心吗?所以南兵所定的兵饷着实不高啊。”
“但是眼下国库空虚,王司马提议节约钱粮也无不道理,但朝廷四方有事,西北烽烟不断,王司马这裁撤南兵的打算是不是先放一放,以后再议呢?”
张居正之后,朝廷很多官员并不待见南兵,甚至天子在内。纯职业兵的南兵战斗力如何?是众所周知的。没有南兵坐镇京畿,则京畿不稳。所以这边要用,那边要压,故而王一鄂提出了裁饷之策。
所以林延潮无法变通,总之在廷议上先拖下来,让王一鄂暂时放弃这打算,这是林延潮现在能办到的。
礼臣议论兵事,这事本来就不妥,属于出位之举,王一鄂真要与自己争执,自己不占着理。
至于抬高南兵地位,甚至兵制改革,那唯有自己入阁的时候才能有所主张。
经林延潮一番,王一鄂想了想内阁已是反对自己意见,现在林延潮又站出来,他也没有把握。所以他没有再争执,而是拱手退入朝班表示此事作罢。
众人都是松了口气,林延潮能辩倒王一鄂实在是不容易啊。换了刚才以王一鄂的性情,那是朝廷不听我的,我就要辞官啊。
天子紧皱的眉头这时候方松开道:“这方是廷议,诸位臣工各执一词,朕有所得。今年蓟镇的军饷还欠着吗?”
户部尚书石星奏道:“陛下,明年三月前等云南罚课的银子到了,就能给蓟镇补上欠饷。”
天子道:“一年拖一年成什么样子,朕看是不是先从内帑里拿一笔钱垫一垫?”
石星连忙道:“岂敢劳动皇上出钱,臣回户后立即着手此事。”
“朝廷的钱,还是要紧着点花。石卿替朝廷管着钱袋子不容易啊。”天子吩咐了一句不再说。
此刻首辅申时行,许国都是大喜。
林延潮也是欣然,自己所见果真与申时行,许国所合,不仅如此自己也算为了南兵作了一点事了。
…………
申时行清了清嗓子,表示廷议由许国替他主持,自己继续安坐。许国面上欣喜之色,然后出列半步面对众大臣们道:“经略郑洛出请设三边总督之事,不知诸位有何高见?”
听到这里,林延潮退回班里,同时心想申时行让许国替他主持廷议,这未必不是一等放权的表示。
看来宋纁担任吏部尚书以后,申时行也感到了压力。
林延潮看了许国一眼,许国与他交情不错,若是此人出掌首辅,至少比王锡爵出掌首辅来得强,以后就不怕在内阁没人了。
特别在两淮盐税的事上二人能达成一致,这才是他们的利益相关啊。想到这里,林延潮又看了一眼上首的王锡爵,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林延潮一边想着,一边听见身旁兵部尚书王一鄂出奏道:“此事是经略尚书郑洛出请的原因,猜想是朝堂上有言官议论,说担心他一人专权擅断。”
吏部尚书宋纁道:“眼下朝廷正在用兵,郑洛御边熟悉虏情,应当委任特专,如此方敢放手施为。”
许国点了点头向林延潮问道:“林宗伯怎么看?”
林延潮看了天子一眼,想起他方才说的‘敢说话’几个字,心底想到,这个场合他本是不好再说,但是此刻未必不是对自己一个考验。
礼部尚书虽权位不重,但却是九卿之一,最重要是词臣向内阁过渡最关键之处。
身为内阁宰相,对于国家大事要全盘了然于胸的。
何况此事看来已是大势所趋,我不用反对什么人,顺着说几句话就好了。
许国笑着道:“大宗伯刚到,要不要看一下郑经略的上疏。”
林延潮出班道:“多谢许阁老,其实林某心底也是认同太宰,司马之见,正所谓以一则专,两则分,经略之于总督事权并重,万一意见互异往返关白,彼此顾望岂非延误大局。”
“论事权经略之权重于总督,论责任总督之责专于经略,一人操其重权又一人分其专责事体,此事实在不便。故而林某以为让郑洛兼理总督庶事权,如此得以安心殚力于西陲矣。”